金國之都,雷城。
朝陽剛起,魅影條條,紅窗內,女兒俏,半開碧簾半露笑。
恰時陣陣馬蹄聲襲來,雷鼓掀天,轟轟隆隆。碧簾落,朝露碎,驚得鳥兒回天泣。
金國武帝元年春,襄王東方白奉天子令,率十萬大軍至邊塞,驅趕作亂蠻夷,大勝而歸。
武帝大喜,犒賞三軍。
吱呀一聲響,城門開啟的聲音打破天地間寧靜,黃塵滾滾,雷蹄鳴鳴,定睛觀,入城一十九騎,皆為平亂三軍將領。
雷城雖大,但十萬大軍入城領賞,必定擾民。襄王上奏,由各軍首領代領賞。
一十九騎中,行在最前之人最為耀眼,汗血馬上,皚衣飄飄,目光灼灼,如同天神下凡,氣勢迫人。他,便是襄王了,當今皇上的胞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卻是風姿綽約,驍勇善戰,他出現的地方,淹沒了多少人的光華。不僅擁有皇家高貴的身份,更是文武全才,多少雷城女子為之傾倒。
「快來看,襄王來了,騎著汗血寶馬的那位。」一個素衣女子忘記了平時的矜持,大聲呼叫著同伴。
「長得好俊哦,此生若有幸,哪怕為婢為奴,我都願意。」另一個花衣女子雙眼露出無限懵懂的神情。
「是呀,這等風姿的男人,定要娶個如花美眷,若不然,我等如何甘心。」素衣女子用手帕遮著臉,有些恨恨的道。
「張小姐,怕是你這輩子死了都不明目的。」旁邊好事者聽聞他們對話,忍不住要插入。
「為何?」花衣女子奇怪的問。
「襄王可是有婚約的,聽說可是鳳家小姐呢。」好事者略微得意的說。
「大將軍王!鳳家!」素衣女子驚叫。
「不然誰家小姐配得起我們的襄王。」好事者答道。
「鳳家可是有四位小姐呢,不知是哪一位?才貌雙全的鳳四小姐?」花衣女子帶著遺憾的問。
「不是!」
「溫柔美麗的鳳五小姐,還是武功綽絕的鳳六小姐?」
「都不是!」
「難不成是那又醜又癡的鳳七小姐!若真是她,我撞牆死了算了。」
「呵呵,趙小姐,看來明天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恭喜你答對了。」
「呸呸呸,你才死了!」
「啊啊啊!真是那醜八怪,我當真死了算了!」
「襄王與鳳七小姐的婚約是先皇訂下的,若非鳳家毀約,襄王是不可以退婚的!不過看這情形,除非是那鳳七小姐出門被馬蹄子踢壞了腦子,若不然死也不會退了婚把襄王這等金龜胥白白讓給別人不是?」
「嗚嗚,我不幹,要是叫我們的襄王娶那醜八怪,我就跳河死了!」
「那一天一定很多人跳河的!」
臨街的典雅茶樓,雷城大半的貴族小姐皆相聚於此,只為一睹襄王風采,雖然是白馬過隙的瞬間,但看一眼就能令她們花癡許多天的。
今日這裡哭聲一片,只因風華般的人物竟要娶一又癡又醜的女子,情何以堪吶。
華麗的高牆闊院,琉璃瓦,紅牆頭。
門額上幾個金燦燦的大字——大將軍王府。字體獨特,似行雲,如流水,一氣呵成,據說這塊牌匾是先帝親筆揮寫。勁剛有力,鋒芒可露,它代表著一個世家的興榮,也代表著高貴。
金國的大將軍王。
他,曾經征戰四方,為金國打下半壁江山。
他,金國唯一的外姓王。
他,姓鳳,單名一個肅字。
如今看到的輝煌,是他們一手創造出來的。
門前莊嚴而寧靜,而府中後苑卻已是鑼鼓喧天,小小的廣闊場地上早已搭起一個高台,四面兵器欄裡刀槍劍戟十八般兵器樣樣不少,珵亮珵亮的。
台下僕婦、丫頭、隨從排排站立,有規有矩。
台上貴婦、小姐有站有立,姿態各異。
今日不僅是雷城的大日子,更是鳳家子孫的大日子。
一直以來,鳳家以武為尊,凡鳳家子孫皆須修煉鳳家家傳秘功:鳳舞九天。
據說修煉「鳳舞九天」到最高境界的時候,不僅可以用意念殺人,更可以召喚鳳靈獸。
鳳靈獸一出,獨尊天下,誰與爭鋒。
這是鳳家的傳說,也是雷城的傳說。
至今數百年,鳳家沒有人修煉到最高境界,也沒人召喚出鳳靈獸,但按照鳳家祖制,凡鳳氏子孫者,不論男女,須從小修煉此功,且年逾十六,未成家立業者,每年必要有一場家族比試。
凡輸者,功夫最差者,定要罰跪佛堂三天三夜,以示警誡。
此時高台之上,主位之席,一個華貴婦人端端而坐,嘴角掛著疏笑,漫不經心地瞇了一眼場地中間三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俏姑娘,「今日襄王回歸,舉國同慶,老爺和大夫人去了朝裡賀喜,所以這場比試就由我主持了,各位小姐也莫說二娘嚴厲,也莫說二娘偏心,一切按往常你們幾位哥哥比試的規矩來吧。」
李春華秀眉輕佻,高傲之態,雖說出身商賈,身居偏房,但大夫人不在,她時常耀武揚威。
「比試開始。」隨即主持比試的老婦僕開始發號施令了。
「二姐,如此不妥,七小姐還沒到呢。」坐在李春華旁側的三夫人打斷了老僕婦,舉目朝高台底下瞄一眼,果然不見七小姐的影子。
「那傻……」李春華一聲哂笑,本想說「那傻子」的,只是還沒來得及說完一陣咯咯地笑聲傳了來。
「二娘,三娘,小七在這裡哇,小七來了哇。」恰時一條彩花花的身影像只無頭蒼繩似的鑽進人群,接著猴舞般跳上了高台。
「七小姐!」老婦僕瞪大了眼,李春華同樣的驚訝,不是沒有通知她的麼。
不通知她,是看在大夫人的面上,免得有個三長兩短不好交待。但每年一度的比試,若是有人不來,定是不把自己當作鳳家子孫,若讓鳳大將軍知道了,定是要剝了她的皮不可。
話說鳳肅當年馳騁沙場,所向披靡,在他眼裡,傻沒關係,丑也沒關係,唯獨沒骨氣最令他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