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婉挑了下眉「這話說的沒錯,有些事的確要講究個先來後到,只不過,那要看是在哪裡,也要看面前的是什麼人,本宮是皇后是妻,汝是妃是妾,妻不動,妾怎有資格先動,況且,汝現在貌似連妾都不是」
紫青聞言再也無法平靜,一張嬌柔的小臉瞬間爬上淚痕。
「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是想說我沒資格坐在這裡嗎,可我曾懷過福臨的孩子,如果那個孩子活著,現在該比太子大多了,他一定會很好看,也一定會像福臨那樣俊逸」
「你們曾有過一個孩子?」聽到這句話,雲婉忽然覺得胸口有些悶悶的。
看著雲婉的神色有些哀傷,紫青接著說道「雖然我不及娘娘的身份來的尊貴,但皇上卻極喜歡這張臉,關於這點,娘娘應該不會否認吧」
看著兩個女人的唇槍舌戰有愈趨惡化的趨勢,順治終於無法再沉默。
「好了,你們要麼吃飯,要麼就回去自己的船艙」
雲婉看向順治「她剛剛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你怎麼說,當真是因為這張臉才垂愛於我?」
順治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實在不想再就這個話題再說什麼,起身離開的飯桌。
「既然你們不想吃了,那便都不要吃了」
看著順治起身離去,雲婉含著淚苦笑一聲「你這是默認了嗎」
紫青夾起那被各種嫌棄的雞翅吃了一口,之後挑釁的對著雲婉笑了笑。
「你說,今夜皇上會去誰那」
雲婉嫌惡的看著紫青「去誰那都不重要,關鍵是心在哪,其實你也不過如此,只是一個市儈心機頗深的小女人而已,是他把你想的太好了,不,是他一直想的都是曾經的那個紫青,你而現在的你,根本就不是他一直念念不忘的人」
看著船艙裡面的順治,雲婉並沒有太多驚詫的表情,還是那句話,人在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雲婉面無表情的坐在順治旁邊,之後取下了頭上的白玉蘭髮簪。
「這是她的最愛吧,你說你特別喜歡看我戴白玉蘭髮簪,其實是想從我的身上找到她的影子吧,看來你真的很喜歡她」
順治看著那樣憂傷的雲婉,心下一疼「婉兒……」
雲婉沒有理會順治的呼喚,將白玉蘭髮簪推倒他面前「這個不適合我,我喜歡的始終那艷麗的紅梅,凌寒綻放遺世獨立」
雲婉顫抖著手,從懷中取出她最喜歡的紅梅髮簪,之後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那年紅梅花落,你曾對我說,得爾賢妻,朕欲無所求,可今日早已物是人非,從那日起,你便打定主意要我成為她的替身了吧」
順治看著眼色死寂的雲婉莫名的慌了起來,他緊忙站起身握住雲婉纖細的肩「婉兒,朕還是那句話,不管日後會如何,你都是我的皇后,我福臨認定的唯一的皇后」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一個侍衛的聲音。
「皇上,紫青小姐剛剛昏倒了」
順治聞言立即緊張起來「知道了,朕這就過去」
順治總覺得那裡有些不對勁,神色有些擔憂的看了眼雲婉「等我回來」
雲婉淒婉的笑笑「不,你不會回來了,我敢保證」
「別亂想,我去看看就回會」
「福臨……」
就在順治即將踏出艙門時,雲婉再次喚住了他,順治停下腳步。
雲婉哽咽了一下「就算你日後還會有其它的孩子,但你最愛的還是玄燁對嗎」
「嗯」
「所以你會很疼愛他,決不會讓他受一點委屈對嗎」
「嗯」
雲婉忍住哽咽「好,你去吧」
順治回過頭,有些心慌的看著雲婉「我很快就回」
看著順治的身影沉默在黑夜之中,雲婉又將頭上的紅梅髮簪取下,擺到了那白玉蘭髮簪的旁邊,之後神色淒婉的說道「我真的沒辦法再回到紫禁城了,如果日後每天都要面對那張跟自己相似的臉,我真的會生不如死的,你且代我回去吧……」
「衛臨」
「娘娘有何吩咐?」
雲婉將一杯茶推給他「陪我說說話吧」
衛臨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好」
「以後在保護皇上的同時也要多照顧自己,還有玄燁,他現在越來越淘氣了,總喜歡找人舞刀弄劍的,御前那些侍衛除了我大哥就屬你讓我放心,以後要多幫我提點著他」
衛臨點點頭「奴才一定會竭盡全力將畢生武學授予太子,保護太子,只是娘娘……您今晚的話怎麼聽著那麼奇怪」
雲婉見衛臨又喝了一口茶後道「因為……我要走了……」
「走?娘娘要去哪,奴才跟著您一起走」
看著衛臨那激動的神情,雲婉淡淡的笑了笑「你要留下來,皇上和玄燁還要你來保護,再見了衛臨」
就在衛臨還想說什麼時,忽然覺得眼前一花,噹的一聲睡在了桌子上。
雲婉看著衛臨歎口氣「你真心實意待我,我又怎能陷你於不義,若是你同我一起走了,不論是什麼原因他都會殺了你的,真的沒必要的,好好保護他吧,再見了」
看著許久都未見甦醒的紫青,順治忽然起身準備離開,就在這時,紫青忽然睜開了眼睛拽住順治。
「你別走」
「你是裝的?」
紫青抿唇點頭「我若不裝作暈倒,你今晚是不是就不會來我這裡?」
順治微微蹙眉「紫青,你何時也學會了那些女人的一套,你明知道我不喜歡這樣的」
順治停頓了一下又道「她就從來不會這樣,她想朕時會主動來找朕,雖然有時候也會耍些小聰明,但卻讓我感到很開心,不論如何,她都不會用這種方法留下朕,紫青,朕不希望你變得那麼有城府,朕還是喜歡以前那個滿腹詩詞的單純女孩」
紫青聞言紅了眼睛「皇上的意思是……您已經不喜歡紫青了?」
順治仍舊緊皺眉心「不是不喜歡你了,只是覺得現在的你讓我莫名的覺得有些不敢靠近,許是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吧,不過,不管你變了多少,朕都不會去計較,但前提是你的心沒有變成黑色的」
紫青歎口氣「福臨,其實你也變了你知道嗎,如今的你,張口閉口說的都是她,且從你口中說出來的全部都是她的好,變的最多的那個人是你,而不是我」
就在這時,剛剛清醒過來的衛臨忽然驚慌的跑了過來。
「皇上,出事了,娘娘走了」
「什麼?」
順治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走了?你在說什麼?」
衛臨將兩隻髮簪和一封書信交給順治「剛剛娘娘故意迷暈了奴才,待奴才醒來時,便見到了這封書信」
順治緊忙拆開書信,當他讀完上面十分剪短的幾句話後,原本就已經加快的心跳瞬間井噴。
福臨,當你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不要再找我,我不會再回去了,只要想著回到紫禁城後會和紫青鬥來鬥去的生活,我便已經心力交瘁,我真的已經承受不起這樣的生活了,紫禁城是牢籠更是枷鎖,若您執意找到我並將我帶回,恐怕我也沒辦法再像以前那樣心無旁騖的待你了,因為心死了,再也無法要強顏歡笑了,那個讓你欣欣難忘的女人已經回來了,好好的珍惜吧,如果我不離開,我們三個人都不會幸福,如果是那樣,不然你幸福吧,福臨,我們此生緣盡了,莫要強求了,至於玄燁,你答應過我你一定會好好的對他的,所以千萬不要讓人欺負他,求你,這是我最後的也是唯一的一點要求,勿掛念,婉字絕。
當順治意識到雲婉離開了,可能永遠要離開他了的時候,一種難掩的慌亂竄上心頭,讓他再也無法淡定。
紫青看著順治說道「怎麼了,你看起來很不好,哪裡不舒服嗎」
順治揮開紫青的手冷冷的說「她走了」
紫青聞言偷偷的勾了下嘴角,但又故作難過的說著「皇后娘娘為什麼要走,皇上已經對她這麼好了,她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聽著紫青的故意挑撥,順治將一抹冷寒的眸光射向她。
紫青立即貼上來「皇上,您怎麼了」
順治皺著眉將她推開「你……真的還是紫青嗎,朕怎麼覺得突然間不認識你了一般」
紫青聞言變了臉色,眼中忽然噙滿了淚水「皇上……你怎麼這麼說,我不是紫青還能是誰」
順治搖搖頭「我不知道,總之,我不能讓她離開,我要去找她」
紫青拉住要走的順治「我不讓你去找她,她不過是我的替身而已,如今我回來了,你便讓她走吧,不然我們誰都會痛苦的」
順治忽地深吸一口氣「你好自私,鬆手」
「不,福臨,你不要去找她求你了」
「鬆開」順治終於發火,狠狠的甩來了紫青的手,之後帶著衛臨走下畫舫。
就在他將走出畫舫時,一個小孩跑了過來「剛才有個人讓我把這個給你」
順治接過小孩遞上來的紙條打開。
你的女人現下正在此處做客,若想她安然無恙,就來這裡救她吧,前提只能你一人來。
「衛臨你留下」
衛臨看了眼那紙條一柄「不,這怎麼行,皇上您不能去,這是個陷阱」
「沒錯,這的確是陷阱,可我若退縮,那她就再也回不來了,我還有話要說給她聽,所以,我不能容許她出事」
「不行,奴才絕不能讓皇上以身犯險」
「這是唯一能救她的辦法,你且拿著朕的令牌去找徐總兵,要快」
衛臨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令牌「是,奴才會盡快搬來救兵的,請皇上務必要小心」
深宅之內,順治一臉凜然的看著一群亂黨「人呢?」
「把人給她帶上了」
當順治見到雲婉被兩個男人強行給押出來時,眼中的怒火瞬間高漲。
「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算什麼本事,把她放了,我任由你們處置」
嘴裡被塞著東西的雲婉不斷的搖頭嗚咽,她沒想到順治會來救她,她一直以為他有了紫青,她這個替身已經再無一點用處,可她真的沒想到,他竟然還是來救她了。
那亂黨頭子冷哼一聲「你們滿洲韃子入關後禍害了我漢家多少女人,如今你的皇后落在了我們的手中,你認為我們會輕易放過她嗎」
聞言,順治陡的一挑眉怒視向亂黨頭子「你們休要亂來」
亂黨頭子捏住雲婉的下頜「這麼緊張這女人啊,那你畫舫上那個呢,你更緊張哪一個?」
聞言,順治暗呼不好,果不其然,就在這時,紫青也被人給押了進來。
「福臨……福臨救我……」
「還真是對姐妹花呢,狗皇帝你可真是艷福不淺,真是不公平啊,兩個女人都那麼漂亮,不行,我看著生氣,我非要殺了一個才能解恨,狗皇帝你說,你要留哪個?」
順治冷視亂黨頭子「你這卑鄙的小人,有什麼衝我來就是,你為難那些女人算什麼本事」
「你不必動怒,我就是想看你心急如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表情,我數三下,你若不做決定,我便將她們都殺了」
順治緊擰著眉心看了眼紫青,其後又看向雲婉,同樣是面對死亡,他不解雲婉的表情為何可以那樣平靜自若,難道她已經放棄了嗎,想著第一次見她時,她便是這樣的神情,為什麼她的眼中總是充滿了憂傷,而自己,為何如何努力也淡不去她的憂傷,想到那冷厲的長劍會刺穿她的心臟,順治的心就猛地被揪緊起來。
「一……二……」
就在那亂黨頭子即將要念出三的時候,順治的手突然朝著雲婉伸了過去,就在他即將要拉到雲婉的手時,紫青忽然一聲大叫,順治一驚,下意識的回過頭去抱住了離他最近的紫青。
看著順治最終還是選擇了紫青,雲婉那張毫無波瀾的臉上終於掛上了淚痕,早就猜到結果了,可為何心還是會痛呢。
就在順治擔心雲婉推開紫青的時候,只見一把泛著銀光的匕首忽然朝著他的胸膛刺了過去,因為此時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順治那裡,所以雲婉已經沒了束縛,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更不知為何會有這般勇氣,她竟瘋了一般的跑到了順治的面前,被那原本要刺向順治的匕首刺穿了胸膛。
隨著雲婉的一聲悶哼,順治陡然放大了瞳孔,不敢置信的抱住了已經開始下墜的雲婉「不……」
紫青見沒有刺中順治,緊接著又提起旁邊人的長劍刺了過來。
「我要替阿止報仇,你去死吧福臨」
已經暴怒成一頭猛獸般的順治絲毫未有猶豫,一手攔著雲婉,另一隻手翻轉了幾下手腕,那長劍竟瞬間被順治逆轉的掌控在手裡,之後瞬間向前一推,那劍尖便換了方向,一劍刺在了紫青的身上。
連順治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親手殺了紫青,他竟親手殺了那個讓他愛了十幾年的女人。
紫青痛苦的看向順治「我恨你……若不是你……我和阿止會很幸福……都是你……不過你的報應來了……你不讓我幸福……那你也不會得到幸福的……她死了……你也不會幸福的……哈哈……」
在紫青大笑兩聲後,終於吐出一口血來,閉上眼睛倒在了地上。
順治看著紫青歎息一聲「原來你重頭到尾都沒有愛過朕,朕這十幾年的相思真是可笑至極,最後,你為了殺朕,還不惜與亂黨勾結,真是該死」
那亂黨頭子見此立即吼道「給我把那狗皇帝殺了」
就在那些亂黨想蜂擁而上的時候,大門忽然被人一腳踹了開,衛臨帶著徐總兵火速的竄了進來,沒過多久,那些亂黨便全被拿下了。
衛臨緊忙跑到順治身邊,看著滿身是血的雲婉猛地一顫「娘娘她……」
順治神色痛苦的抱著雲婉「婉兒……救兵到了,沒事了……」
雲婉終於慢慢睜開了眼,極為虛弱的看向順治「沉沉明月照西窗,燭影搖紅一段香,枕上相思比夢長……憶君王,清淚閒拋……安可量」
順治緊緊的抱住雲婉「婉兒,求你,不要就這樣拋下我和玄燁,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為了紫青傷害你,求你原諒我一次,千萬不要就這麼離開」
雲婉撐著最後一口氣,看著順治重重的歎息一聲「福臨……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
順治哽咽著點著頭「你說,我什麼都回答你」
雲婉已經睜不開眼「你的心中……可曾真真正正的有過……我佟佳雲婉的位置嗎」
順治顫抖著雙唇盯緊雲婉「朕以為你一直都懂的……」
雲婉氣息越來越弱的說「為何……剛剛……你還是……救了她……」
順治搖著頭「不,朕一直要相救的都是你,婉兒,這次朕真的沒有騙你,我心裡在乎的人只有你,紫青不過是我一直企及不得的夢而已,如今夢醒了我終於幡然醒悟,原來我從來就沒愛過她,我對紫青的心意不過是一個得不到糖果的孩子而已,我愛過的人只有你,連烏雲珠都不算,沒有人可以代替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我愛你婉兒,我只愛你」
順治將懷中的紅梅髮簪取出,之後戴在雲婉的頭上「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我愛的只是你佟佳雲婉」
雲婉淡淡的勾著嘴角笑了下,一切都不重要了,即便她們愛的糾結痛苦,不過在這一刻,一切都淡然了,她最愛的男人終於承認了自己的心,她可以帶著那份永世不滅的愛逝去了,且毫無遺憾,雲婉注視著順治許久,直到雙眼緩緩閉上,就此沉沉睡去。
順治見此一聲淒厲大吼「不……婉兒,不要拋下朕,沒有你的日子你要朕如何獨自苟活,你給我醒過來,你這不負責任的女人,你給我醒過來……」
看著順治瘋了一般咆哮的樣子,所有人都不禁難過的掉下了眼淚,這就是帝王的宿命,得了江山大業,卻要為之獨孤一生,只得做個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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