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鬼佈滿皺紋的臉上,皺紋越發的深了起來,渾濁的老眼也不再明亮,淡淡的蒙上了一層哀愁。對於多多的話老酒鬼何嘗不明白?韋索並不欠自己的,就算欠也早就還清了。而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跑來找他相助,這本來就是一件極其沒臉的事情。可是放眼整個帝國,肯幫助自己的,也僅僅只有韋索一人而已。
老酒鬼緩緩的點點頭,「我明白。」
「那您現在回去吧,明天我讓人把錢運送到城外,而後您帶著離開就是了。」多多說道。
老酒鬼心有猶豫,因為這畢竟不是韋索親口答應自己的,萬一韋索知道了反對這件事情怎麼辦?
「我能做主。」多多看出了老酒鬼的疑慮輕聲的解釋道。
「而且按照韋索的那個性子,幫助艾不利就是幫助帝國打叛軍,韋索肯定不會反對我們這麼做的,所以你就放心吧。」花朵朵給出了補充,終於是讓老酒鬼下定決心離開。至於韋索到底去了哪裡,看來自己是不需要知道了。這可能是韋索不願意見自己而使得一種手段也說不定。畢竟這孩子,被自己傷的很深啊。
老酒鬼搖搖頭,孤寂的轉身走了出去。將房門關閉之後,看到瘋子也遠去的背影,老酒鬼原本是打算感謝一下瘋子的,結果瘋子顯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於是老酒鬼腳下用力,飛出這座房子,直奔前院。
嗖的一聲,就在老酒鬼像是蝙蝠俠一樣瀟灑離開的時候,一道劍光驟然而至。老酒鬼側身躲開,身影落在院落之中便是看到一個曼妙的身影手提長劍衝了上來。
「大膽賊人!」艾琳娜著實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敢潛入韋索的公爵府,而且還走的這般大搖大擺的。老酒鬼一看是艾琳娜,知道韋索認了她做乾媽,也不詳過多的和她糾纏,隨手揮出一劍扭身就走。結果就在這個時候艾琳娜陡然瞪大自己的美目,這個身影自己太熟悉了!!!揮劍,轉身,用力跳開……多少年前那個畫面彷彿再次呈現在了自己的面前,使得艾琳娜全身上下都彷彿被抽光了氣力一樣,隨後又暴起了足以支撐自己身體的無盡憤怒和怨恨!「給我站住!!!」
艾琳娜大喝一聲,揮劍追了上去,美目盈盈淚光隨著身形的移動而飄落,劍招更是處處佈滿殺意。老酒鬼低檔了幾下無奈開口,「艾琳娜夫人,是我。」
「我知道是你!若不是你,我還不出手!」艾琳娜恨的壓根直癢,戰氣爆開揮劍便是將一座石像劈碎。府上的御龍軍雖然之前得到命令故意將老酒鬼放進來,但是現在這等時候若還是不肯顯身的話,這實在是有些太讓人感覺愚蠢和可笑了!御龍軍的榮譽可是不能這般破壞掉的。於是一隊御龍軍衝了出來,卻沒有動手而是快速的擋在了兩個人之間。
「給我把他拿下!」艾琳娜幾乎是將這話吼出來的,美目死死的盯著老酒鬼。是的,就是他,就是他!當年的他還很年輕,當年的他還沒有鬍鬚,當年的他也是這般的平和,也是這般的德行!他年輕時候的樣子自己幾乎天天都會想起,也正是這個時候,她才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為何會感覺有些面熟!老了!這個混蛋老了!老的讓自己已經無法記起他的樣子,老的已經讓自己差點永遠無法報仇!
「夫人,這是瘋子大人特意交代放進來的。」
「瘋子?」艾琳娜的黛眉頓時挑了起來,緊跟著看著瘋子緩緩地走了過來,「瘋子!這個人我必須要拿下,必須要殺死!就是韋索不高興殺了我,我也要殺了他!」
瘋子漠然的看著艾琳娜,又看了看老酒鬼,最終開口問老酒鬼,「你不覺得夫人很面熟嗎?」
老酒鬼一愣,覺得瘋子突兀的問出這麼一句,好像是在提醒著自己什麼。於是老酒鬼認真的看了幾眼艾琳娜之後,如實的說道:「在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我就覺得她很面熟,只是我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不過看夫人的樣子好像和我有著極大的仇恨,莫非我們之間……」
「還我兒子!」艾琳娜全身都抖動起來,撕心裂肺的喊出這幾個字。老酒鬼頓時一驚,傻傻的望著艾琳娜,腦海裡不佈滿灰塵的記憶瞬間被這股憤怒的聲音而吹開,塵封的往事也迅速湧上心頭。
「你,你是……」
「沒錯,她就是當年你搶走韋索的時候,那個好心收留過你的女人。」瘋子淡淡的說道,緩緩地伸出手,將自己臉上的面具摘下。露出那道疤痕的面容。而艾琳娜大腦也陡然之間因為瘋子這句話而瞬間變得空白。久久之後美目瞪得圓圓的,幾乎是一個瞬間就到了瘋子的身前,雙手死死的抓住瘋子的雙臂,「你,你剛才說什麼?!」
「夫人,你還沒有想過來麼?韋索為何要認你當乾媽?而韋索是老酒鬼閣下帶大的,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您……真的忘記我是誰了麼?」
艾琳娜不可思議的望著瘋子,將瘋子的面容仔仔細細的看在了眼裡,雙眼不由地一跳,「是你?!加戈?!!!」
瘋子微微的笑了起來,跪倒在地上,「是的夫人,是我。當然我沒有能保護好你們母子兩個人,我對不起你們,也對不起少爺……好在我遇到了小少爺。」瘋子平時冷漠無情的臉上終於有了別樣的表情。
艾琳娜也落下淚來,香肩抖動著抽泣。好半天之後,艾琳娜再次明白一件事情:「也就是說其實你和韋索早就知道這些,那,那他為何不告訴我?!」
「這也是我一直都很奇怪的地方。但是您也知道,韋索很有主見,之所以不肯告訴您,應該是因為他有著自己的想法吧。不過您一直都認為他好像是在打你的主意,所以要將你變成他的女人,故而才會想出要認你當乾媽這種安排吧?」
「應該是不知道如何告訴你。」老酒鬼突然插嘴說道,引得艾琳娜憎恨不減的看著他。瘋子聽到老酒鬼的見解之後也跟著點了點頭,而後向艾琳娜重複了一遍老酒鬼的話。
艾琳娜有些無法接受這個解答:「為什麼這樣說?什麼叫不知道如何告訴我?」
「當年我帶走他這件事情,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我也從未對韋索提過,他也從來沒有接觸過任何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但是對於當年的事情,他卻比我知道的更多!這就好像,當我從你懷裡將他抱走的那一刻,他就擁有了一個成年人的心智,當時的他就看著這一切,記著這一切。不然,我也不會知道這麼多年我在騙他,而他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老酒鬼的聲音緩緩的深沉了下去,像是想起了一件讓他多麼痛苦的往事。對此艾琳娜自然是不肯相信,扭頭向瘋子求證。
瘋子卻是點點頭,「他說的都是真的。對此韋索也從來沒有解釋過。一直都是我們大家的一個疑點。」
「那現在仇人就在我們面前,難道你還打算放過他嗎?」艾琳娜厲聲問瘋子,想要和瘋子聯手將老酒鬼幹掉。
瘋子卻是很為難的看著艾琳娜,「夫人,我臉上這道疤痕是他給的,讓我變成這幅模樣,我和你一樣,對他擁有著極大的仇恨。我恨不得現在一劍劈死他。可是……韋索不會希望我這樣做,也不會希望您這樣做。韋索是他帶大的,而且彼此之間擁有一定的感情。我們殺了他,韋索肯定會傷心,所以我不能這樣做,也不會允許您這樣做。」
「瘋子,都是瘋子!天底下哪裡有這樣的事情!哪裡有這樣的事情!眼看著仇人就在面前,卻不去復仇,也不去問責,就任由他還出現在我們的面前?!韋索他到底在想些什麼?這個孩子到底要做什麼?!」艾琳娜瘋狂的叫嚷了起來,手裡的長劍狠狠的丟在地上。
瘋子無奈的望著艾琳娜,深意的看了一眼老酒鬼,示意老酒鬼可以離開了:「夫人,少爺雖然是您親生的,但畢竟是他養大的,這份恩情不論出發點如何,都是必須得到一定的尊重的。韋索都原諒了他,難道您還計較嗎?用韋索對此事的解答,如果當年不是老酒鬼將他從您的手裡搶走,會有今天的韋索大公嗎?」
「我不管這些!我不管這些!你知道我每天晚上想到我那可憐的兒子,我的心會有多痛嗎?你們能理解嗎?我每天晚上都被這份疼痛所折磨,是,他是養大了韋索,可是我這些年的折磨誰來補償我?」
「我來補償您。」多多的身影出現,身旁跟著花朵朵。「我們來補償您。」
艾琳娜看著多多和花朵朵,整個人都變得有些僵硬起來。這兩個善良的孩子難道也要原諒這個老酒鬼嗎!
多多淚眼朦朧的走到艾琳娜身前,拉起艾琳娜的小手,「媽媽,我一直以為少爺之所以認您為媽媽,是因為我很小就沒有了媽媽的緣故,沒想到,原來您真的是少爺的媽媽。那麼媽媽,我希望你可以理解一下少爺的心情,您的確很苦,可是少爺心裡其實比你更苦。他從小知道酒鬼爺爺要拿他做什麼,但是不得不裝作什麼也都不知道的樣子。並且希望可以用這段家人一般的情感到最後來扭轉這份欺騙。可是少爺失敗了,酒鬼爺爺選擇了另外一個人。少爺很生氣,卻也很無奈。他可是一直將酒鬼爺爺當成自己的親爺爺來對待。滿心的真誠被摔碎在地的感覺,您知道少爺他有多苦麼?您知道他有多麼痛麼?雖然您被這件事情折磨了很多年,可是您至少找到了少爺,也來到了少爺的身邊。可是少爺呢?他最希望待在他身邊的親人卻一直都在做著傷害他的事情,難道他還不夠苦嗎?!」
多多一邊說著,一邊傷心的流下了淚水,被艾琳娜緊緊的抱在懷裡,母女兩個哭成一片。花朵朵也哭,卻是擦擦眼淚望向老酒鬼,「你走吧,我衷心希望你能成功復國。但我還是需要告訴你的是,就算艾不利復國成了聖國的國王,到時候他肯定是要來和韋索決一死戰的。你扶持和希望的未來聖國的國王,會是韋索的一個敵人,一個千方百計都想要讓韋索死去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