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鬼發現了一個很是嚴重的問題,那就是一直一來自己從來都不曾想到的問題。
韋索一直對於復國大業所表現出來的消極態度其最為根本的原因,並非是一開始自己所想的那樣,是因為弱懦,是因為嫌棄任道重遠,而是因為他的不信任!韋索從來就不是一個可以輕易相信別人的人,他從小到大一直除了自己可以深信之外,對於其他人,甚至是自己一直都抱有一種無形的提防。在他的內心世界裡,除了他認定的人之外,所有人都是不可相信,不可推心置腹的。所以他在恐懼,正是因為對於所有人無法相信的恐懼,讓他對於復國大業,對於王位從來都不曾表現出任何積極對待的樣子。
復國社為王室血脈而生,為了重新奪回波爾圖家族的王國而努力奮鬥,可是這種事情的領導者並非是自己,也並非是韋索。如果一旦復國大業成功,真的到了可以奪回政權的那一天,那麼愛德華是否真的願意讓王室血脈登基成為國王?到那個時候又會不會出現韋索所想的那樣,任誰都可以是真正的王室血脈,任誰都可以成為那個高高在上的國王?
韋索的擔憂,韋索的害怕不無道理,但是老酒鬼必須要告訴他,這一切的擔憂或許會成為他消極對待的核心思想,但是不到最後,誰能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韋索,你不該這般的消極,不該這般過分的擔憂,是你的,就永遠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強求也沒有用不是嗎?」
「那你說,未來的聖國國王的位置,應該不應該是我的?」
老酒鬼一驚,雙眼微微地瞇著,隨後卻還是狠狠的點點頭,「只要你肯為這個目標而奮鬥,只要你能為之而奮鬥!!!」
韋索呵呵呵呵的笑了起來,然後卻又深深的歎息,「老傢伙,你知道我到目前為止,得到過的,失去的都有什麼嗎?」
老酒鬼搖搖頭。
「我有父母,這是我得到的,然後失去了。」韋索平靜的說道。
老酒鬼點頭,將頭轉移到一邊:「這一切都是加布造成的!!!你應該永遠銘記!!!」
韋索微微地冷笑了一下,「然後我得到了你,曾經的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也是我唯一擁有的。」
「除非我死了,否則我仍舊是你最親的人。」老酒鬼回過頭來,認真的看著韋索。
「那個時候的我一無所有,只有你和一本破爛的寶典。再然後,我有了自己的財富,我很滿足當時的生活,一直到現在,我擁有了更多的東西,我有了夢想中的宅院,有了足夠富裕的財富,有了僕人,有的護衛,有了私軍,有了老婆,雖然這老婆對我意見很大,但是不得不說的是,我曾經夢想著擁有的一切,現在都有了,甚至還當上了主教!」
「你,要說什麼?」老酒鬼皺眉問道。
「我要說的是,現在我的感到十分的滿足。而且從頭到尾我也不是一個慾壑難填的人。我的理想我的目標一直以來都十分的簡單,活著,很好的活著。這種話我已經和你說過很多遍了,或許你會認為我這是一個很沒有出息的人生目標,但是你要明白的是,我是一個擁有自主意識的活人,我並不喜歡別人強加給我的宿命。我當然也想當國王,但是卻沒有多少的興趣去為之而奮鬥,因為那樣會很長遠,甚至是會丟掉自己的性命。可是如果我不想當這個國王,我就會活的很好,說不定在未來的日子裡,我還會成為主教以上更高的神職人員,又或者是成為帝國首富,這些東西雖然都很俗套,和你們的復國大義、中興人族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俗不可耐的人生目標,但是這樣安全,相對來說也是我所想要的。誰來當國王對我來說很重要嗎?重要的是這個國王會不會讓我不好的活著。現在的我活的很好,你想要讓我為復國社做點什麼,那我就做點什麼,不管這是因為復國社是在為我的宿命而努力,還是我在報答你的養育之恩。」
老酒鬼認真的望著韋索,久久沒有出聲,而韋索說完之後,則是報以微笑,「五萬金幣,我能拿的出來,而且對我現在的資產來說,也並不算是你所想的那樣出了一半有餘的血,現在的我很富有,富有到你都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少的錢。我很希望你們希望的那種宿命可以快點到來,然後讓我這個王室後裔去登基為帝。當然要是不成功的話,我也希望你們可以保全王室後裔的性命,因為我要活著。」
「如果,我執意要你去為復國大業而努力奮鬥呢?」老酒鬼緩緩地說道。
「我會不喜。」韋索很是認真的說道。
「可你也說了,這是你的宿命!你是王室後裔,就必須要為此而奮鬥。」
「王室血脈是復國社的核心噱頭,卻也只不過是個凝聚力量的噱頭,真正成功的時候,這個噱頭的重要性也就不在。如果愛德華將軍會在意我這個噱頭,那麼到時候肯定就會接我過去登基為帝。可是如果愛德華將軍並不想要這樣,那麼我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因為我不曾為所謂的復國大業做過什麼。」
「韋索,我不懂你所說的這些東西,而且我也不能理解,那個位置應該是你的,必須是你的,那麼既然是你的,你為何要不願意去爭取?難道你打算讓聖國落入別人的手中嗎?還是你從來就不覺得你是一個王室後裔?!」
韋索淡而一笑,望著神情激動的老酒鬼,半晌之後這才幽幽地說道:「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必須屬於一個人的。」
「但是這個必須是屬於你的!」老酒鬼無比認真,甚至是一字一頓的說道。
兩個人的對話持續了很久,到此也算是中意告一段落。雖然韋索很痛快的拿出了這五萬金幣,但是老酒鬼卻更加的在意韋索的心思,他不想韋索就此消極和恐懼下去,也希望復國社方面可以給韋索一個讓他安心的理由。
韋索從房間裡出來,回到自己的房間,多多已經鋪好床被,看到韋索回來了,急忙上前服侍著韋索寬衣解帶。只是多多隨後發現韋索的臉色好像不是很好,而且眼神裡隱隱含怒,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自己的少爺生氣成這個樣子。
「少爺,您,您怎麼了?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多多輕聲的問道。
韋索一怔,旋即發現自己的憤怒竟是表現在了明面上,急忙將其遮掩,然後告訴多多,自己之所以生氣,那是因為老傢伙要問自己要一筆錢然後去做別的事情,自己心疼那些錢,所以才會不高興。對此多多半信半疑,卻也沒有去多問,打來洗腳水讓韋索洗腳,想辦法讓韋索高興一些。對於可憐的多多來說,韋索就是他的一切,那麼韋索不高興自然就會影響自己的心情,所以她很貼心的為韋索找尋著可以高興的地方,比如說一些自己和花朵朵的醜事,又比如告訴自己從其他下人那裡聽來的有趣事情。
韋索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一些,結果正要睡覺的時候,門口卻是傳來下人的聲音。下人稟告說,府上來了兩個人,要求求見韋索。韋索詢問來的是什麼人,下人答了一句雪月傭兵團的人,韋索便是急忙起身快速的穿好衣服,告訴多多先睡便是跑了出去。
雪月傭兵團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和韋索打過交道的特魯和凱瑟琳。兩個人看到韋索的時候仍然是沒有任何的好臉色,而韋索卻是看到兩個人就如看到了多日不見的老朋友一樣,茶水點心的伺候著。
「不知道兩位深夜來訪有什麼事情?難道是艾琳娜女士要你們來的嗎?」
凱瑟琳似乎特別不願意從韋索的嘴裡聽到艾琳娜的名字,認為這對於自己的姐姐來說,會是一種恥辱。不過今晚她來這裡可是有著正事,故而不好發作:「的確是團長大人要我們而來,希望主教大人可以幫個忙。」
「既然是團長大人吩咐的,那在下自然是盡力而為,只是不知道,團長大人要我做什麼事情?」韋索笑瞇瞇的說道。
「團長大人也是受人所托,希望韋索大人可以讓花朵朵夫人明日回馬科琳領地一趟,因為最近卡爾斯閣下的病情很嚴重。而卡爾斯先生和團長大人又是故交,故而團長大人將此事攬了過來,希望主教大人可以賣給團長大人這個面子。」
韋索微微一愣,眉頭隨即也就皺了起來,「卡爾斯病了?」
特魯和凱瑟琳輕輕的點點頭。
韋索冷笑了起來,「那他什麼時候死?」
特魯和凱瑟琳兩個人的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認為韋索竟然如此的漠然卡爾斯閣下的病情,著實的有些過分至極。不管怎麼說,卡爾斯也是花朵朵的親生父親,那就是韋索的岳父不是嗎?!
韋索微微地冷笑著,見兩個人不說話,也就無奈的歎口氣,「明天我就安排朵朵回去。」
特魯和凱瑟琳微微一點頭,轉身便是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