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情很爽快地買了手機,也買了新的電話卡。她來這邊後就換了號碼,再換一個也沒差別。回到家,她把新手機熟練了一下,就給穆天陽打電話,打開通訊錄,空的!
空的?
嗷——
宛情慘叫一聲,通訊錄在那部手機裡啊!現在哪裡去找?
她站起來,有種去醫院廁所的衝動,但去了也只能看一眼吧?不可能真撈起來啊?而且現在有沒有被沖走還不一定呢。
她又坐下來,倒在床上,摸著肚子道:「寶寶,媽媽好笨啊,你們不要嫌棄媽媽……」
哀嚎了一陣,宛情爬起來,開始想電話號碼。但穆天陽的號碼一開始就是直接存到她手機裡的,她從來沒刻意去記過,想了半天,唯一能記住的號碼是自己和徐可薇家裡的。她打過去,想著那邊根本沒人,也不可能有人會接 ,結果聽到甜美的女聲:你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都變空號了啊?宛情頹然地放下手機,轉動腦筋想一切可以和穆天陽聯繫的辦法。後來想到可以上網聯繫,她不是有QQ嗎?不是加了他嗎?可以給他留言或者發郵件啊!
宛情急忙出門。
她在這裡很少上網,先前上班時跟同事去過兩次,隱約還記得位置。網吧離這邊有些遠,她出門坐公交車過去——其實她住處附近就有網吧,只是她不知道。
在公交車上看了一會兒電視,差點坐過站。下車後照著記憶一走,發現這裡居然是網吧一條街,好多十幾歲的孩子來來往往。她先前來時怎麼沒注意到?難道這不是先前來的地方?
哎,不管了,能上網就好。宛情隨便找了一家走進去,開機登QQ,想了半天才想起賬號和密碼。她真怕自己想不起來了,那在這通訊發達的21世紀居然聯繫不到想聯繫的人,急出一身汗。
然後她在一堆人中間找到穆天陽,發現沒給他單獨分組實在是對不起他,就新建了一個分組叫「寶寶的爹地」,然後把他拖進去,打開聊天窗口。
該怎麼說呢?宛情頓住。猶豫了半天,她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戳出一句話:天陽,我有寶寶了。
呃,好像太直接了。刪掉!
天陽,我在×××,你來接我好不好?
唔,是她說要走的,這樣會不會太不要臉了?
那她還是自己回去吧!
宛情關了QQ站起身,走了兩步,又覺得還是不要冒這種險。一個人懷著兩個寶寶坐長途客車,萬一出點意外,別說跟天陽交代,她自己先嚇死了。
她又坐下來,又開始寫留言。正要發送,想起穆天陽好像不上QQ啊!他這個QQ雖然歷史悠久,但這幾年就只刨出來上過幾天!
她歎口氣,發郵件唄!打開郵箱後想起,他這個賬號都不用,哪裡收郵件呢?他平常雖然天天用郵箱,但不是這一個啊!至於是哪一個,她不知道……
鬱悶了。宛情呆坐著,鬱悶了半天,想起還有天雪!
她激動得差點敲翻鍵盤,正要找天雪聊天,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她扭頭一看,見幾個穿著警察制服的人走了進來。網吧裡有些微混亂,宛情有點不明所以,然後見又一個警察進門,因為身材太高大,差點撞在門框上——是徐重。
宛情看著他們,見他們抓住上網的小男生:「身份證呢?未成年敢出來上網?!還不快回家,你媽媽喊你回家吃飯!」
宛情:「……」
片刻後,徐重看到了她,愣了一下走過來:「你不是來旅遊?」
「是。」宛情急忙站起來。
「怎麼還在這裡?」
「覺得這裡挺好,就留下來了。」
徐重點點頭,問:「成年了嗎?」
「成了。」
徐重盯著她。
她不明所以。
徐重無奈地說:「身份證給我看一下。」
宛情急忙拿出身份證,徐重看了一眼,問:「你家在這裡?」
「在A市。」宛情低聲說。
徐重挑眉:「這裡有親戚?」
宛情搖頭。
徐重道:「真是來旅遊的?」
「……」
「早點回家吧,小姑娘不要在外面亂跑,家裡人會擔心。」徐重說了一聲,就轉身去查別人的身份證,見她還站著,說,「你可以繼續,上完了趕緊離開。」
宛情坐下來,給天雪留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就離開了。走出門,徐重追出來:「那個丁……你等一下。」只看了一眼身份證,他還沒記住名字。
宛情停下來,回頭看著他。
他走過來,理了一下帽子:「以後不要來這裡上網,這裡證不夠,不規範。前面那條街很多網吧,全都要身份證才能上的,去那裡安全。」
宛情愣愣地點頭,說了一聲謝謝。
徐重笑了一下,又跑進網吧裡去了。
宛情坐了公交車回去,路上想起現在過年了,天雪可能很忙,或者有別的娛樂。萬一她這幾天不上網怎麼辦?而且QQ經常抽風,萬一消息丟了怎麼辦?天雪不是收不到她的留言了。
她猛地想起還可以寫信,郵局寄信慢,可以用快遞啊,兩天就到了!
給天雪留了言,又寫信,總有一樣會收到吧?
她到小區門口問了哪裡有快遞,然後找過去。C市伊莎貝拉和學校的地址都知道,因為網購時用那兩個地址收過貨。可現在過年,那邊肯定沒人,那就只能寄穆家了。穆家的街道地址她不太清楚,只能寫個大概,反正別墅很著名,送快遞的應該會知道。
宛情微微歎氣,怕送不到,決定多寄幾份。穆氏的總公司和分公司也寄,這兩個地方仍然不清楚地址,快遞員說:「你可以上網查一下。」
她一喜,馬上用他們的電話把穆氏公司和穆家大宅的地址都查到了,然後重新填了快遞單。填完了,往快遞信封上一貼,滿意地笑了。
她這就付錢想走,快遞員滿臉黑線:「你寄什麼東西?」這就完了,寄空氣啊?
宛情一愣,尷尬地說:「寄信,你等等!」然後又拿起筆,要了張白紙在上面寫:天陽,我是宛情,我想回來了,你來接我好不好?我的電話……
留好電話,她想了一下,又留下現在的住址。就在這時,背後的電視機裡她熟悉的內容:穆氏集團現任總裁……
宛情急忙回頭,看到穆天陽的臉一閃而過。他身邊還跟著文森和穆天城,幾人被一大群人圍堵著,急急忙忙地上了車。
快遞員笑問:「你就寄信到他公司啊?還是寄給他?」
宛情沒聽到他的聲音,因為電視裡的播音員在說「……穆天陽及其未婚妻……」
她恍如晴天霹靂,這才想起剛剛有一個漂亮時尚的女人跟著他坐進了車裡。他的臉沒有了,全是那個女人的新聞。原來這是娛樂新聞,那個女人是享譽巴黎時裝界的中國服裝設計師,並不是一般的演藝明星。
「據推測,二人可能於五月一日結婚。」
新聞結束。
宛情手中的筆啪地掉在了地上。她六神無主地轉身,快遞員連叫了她幾遍她才回神。
「你寫好了嗎?」
「對不起……我不寄了。」宛情哭起來,抓過貼著地址的信封和寫滿自己聯繫方式的信紙,慌亂地往自己包裡塞,「我不寄了了……」
「你……」快遞員有點不滿。
她拿出錢包,抽了一百塊錢出來,塞到對方手裡:「對不起……這個彌補你們的損失……」
她站起身,捧著肚子離開,走到馬路上,一邊走一邊告誡自己:「不要難過……肯定是誤會……是誤會……你不要哭,不要傷心,寶寶會感覺到的。肯定是新聞弄錯了……他不會這樣……不會的……」
她走了一陣,發現自己並沒有往家裡走,又倒回去,有點找不到路了。
其實她不能怪他。她走的時候沒說自己什麼時候回去,萬一一輩子不回去,難道要求他等她一輩子?那不可能!那太自私!
可是……他怎麼一年都等不了啊?
他說愛她,那樣子說愛她,那份愛就那麼經不起時間的考驗嗎?才四個月,他就要和別人結婚!
「天陽……是不是我錯了?我就不該把下半生的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宛情在街邊坐下來,抱著路邊的電線桿哭泣,「我離開你難道是對的?免了以後的傷心……還是……還是你覺得累了?天陽……嗚嗚……」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上傳來一絲涼意,她抬起頭,見天空飄著雪花。她想起那年冬天,也是下著雪,他買了一雙厚厚的手套給她,親自給她戴上……當時她不懂,現在卻懂,那是他在愛她。可是,為什麼愛那麼短、那麼淺……
「寶寶!」宛情猛地一驚,扶著電線桿站起來,摸著肚子,「你們沒事吧?媽媽錯了,媽媽不該傷心,不該坐在這裡。媽媽馬上回家,你們不要生氣好不好?你們要好好的,媽媽只有你們了……」
天空昏暗,她又哭得淚眼朦朧,有些看不清路。而且她不知道自己走到哪裡來了,周圍好陌生。她正在猶豫該往哪裡走,突然見一道黑影從前方走來,嚇得她不敢動。
為什麼街上一個人都沒有?這是哪裡?她是不是遇到歹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