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陽去樓下端湯。
他們一群人回A市,並沒有告訴穆家,昨天的晚飯甚至是叫的外賣。今天突然發現宛情懷孕,穆家三兄妹又驚又喜。醫生再三強調胎兒不穩、容易流產,穆天陽自責得差點殺了自己。
他就這樣帶著宛情奔波,宛情最近吃不好、睡不好,他不好好照顧就算了,居然讓人家吃外賣……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不要活了!
二話不說,將宛情從醫院抱回家時,他一邊通知家裡的醫生過來複查,一邊又打電話回穆家大宅把廚娘借了過來——張媽在C市,來不及了,臨時找也耗時間,只有這樣最方便快捷!
吳雅心裡很疑惑,要吃飯回家就是了,借什麼廚娘啊?
穆天陽沒空找理由敷衍她,直接跟穆老爺說要照顧宛情,穆老爺就幫忙隱瞞了,還偷偷問什麼時候能過來看看。穆天陽差點沒忍住告訴他他要當曾祖父了,後來一想,爺爺那麼大歲數,別高興出問題來;如果沒有出問題,肯定會抽風跑過來看曾孫,那就有得忙了,宛情還要休息呢。
還好沒說……
宛情居然鬧著不要孩子!
得先把她安撫好,然後討論結婚的事,孩子哪能不要呢?
穆天陽端著湯,想著宛情剛才說的那些話,不禁捫心自問:他到底傷她有多深?
如果不是她最近情緒失控,說出了那些話,他可能永遠意識不到曾經的所作所為會對她造成怎樣的影響。錯了,錯了!一開始就錯了!他不應該用那樣的方法開始,給她心裡造成一道陰影,他好怕她永遠釋懷不了……
她是好女孩啊,她也很規矩。她為什麼要怪自己?
穆天陽小心翼翼地端著湯走進房間,天雪正在開解宛情,翻來覆去也就那些話。
不過宛情已經被她說得心頭一動,不去考慮徐可薇,靜下心來一想,自己肚子裡有了一條小生命,實在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而且內心深處完全抗拒「不要」的想法。
但她剛剛為什麼會那樣說?
宛情腦子很亂,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而且這件事非常讓人措手不及,她從來沒想過懷孕的可能,因為穆天陽一直有避孕。
可他就是來了……
如果徐可薇還活著,如果穆天陽沒求過婚,她恐怕會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嚇瘋!
現在,她不用面對徐可薇,而穆天陽已經很肯定地說過要她,她似乎只需要安安心心地把孩子生下來就可以了。
可是,她還在讀書啊!要生小孩,是要先結婚嗎?媽媽才剛剛過世,會不會不妥?如果她要生小孩,讀書怎麼辦?她不想放棄學業,一點也不想,那是媽媽對她的期望!
可是不要孩子……真的這樣去想,她是下意識排斥的。
「宛情?」穆天陽走到她面前,把湯端給她,「來,吃點東西。」
宛情回過神來,抬頭看著他,眼眶泛起霧氣:「天陽……」
他以為她又要說不要孩子,難過地說:「先喝湯好不好?」
宛情點點頭,低下頭讓他喂自己,眼淚一顆一顆地落在湯裡。
穆天陽想起醫生說她的情緒對胎兒有影響,急得手足無措:「不要哭!」
「天陽……」宛情抬起頭,「對不起……剛剛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
穆天陽愣了一下,看著天雪。天雪摸摸脖子,看樣子宛情回過神來了。是說有哪個女人不愛孩子呢?現在就讓他們自己聊吧!天雪站起來離開了房間。
穆天陽放下碗,給宛情擦眼淚:「嗯,我知道。不要怕,一切有我呢。不要哭了好不好?」他好想說你一哭寶寶也會傷心,但怕她還沒打消念頭,就不敢說。
宛情抓著他的手給自己擦眼淚,抽抽噎噎地問:「怎麼會這樣呢?我從來沒想過……我以後怎麼辦啊?」
「我娶你啊!」穆天陽急道,「我們把孩子生下來,好好過日子,讓你媽媽安心。」
「可是……我想讀書。」
穆天陽頓了一下:「這不是大問題。你可以休學一兩年,等把孩子生下來,再繼續回去讀,你想讀到博士後都沒問題。」
宛情沉默下來,好片刻才問:「媽媽真的不會對我失望嗎?」
「不會的。你是她的驕傲,你很勇敢,是你讓她多活了這幾年……我承認我當初很混賬,如果她要怪,肯定是怪我。我不在乎,只要她能夠保佑你開開心心,我怎麼樣都行。」
「那……我們把他生下來吧。」宛情說,抓著他的手,有點親近討好的意味,「剛剛……剛剛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穆天陽捧著她的臉,一點責怪都沒有,「你只是被突如其來的消息嚇到了,你看你現在緩過來了,不就好了嗎?
宛情點點頭,低下頭摸著肚子,突然問:「那寶寶會不會怪我?會不會以為我不喜歡他?我很喜歡的!她是我的寶寶,我會很愛他。」
「嗯,他會知道的,他不會怪你。」穆天陽心中大石落地,將她密實地抱在自己懷上。這一刻,就好像幸福之門向他敞開,他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晚上,宛情有些睡不著。寶寶啊,她有寶寶了。她摸著自己的肚子,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天陽,媽媽真的——」
「不會生氣的。」穆天陽說,「說不定這個孩子就是媽媽叫神仙給你的。她怕你一個人太孤單,怕我們的婚事拖太久會有變數,於是就叫他來啦!」
宛情愣了愣,寧願相信是這樣。她又問:「天陽,你喜歡男寶寶還是女寶寶?」
「都好。」只要是她生的,就是他的寶。
「不行,要選一個!」宛情固執地說。
「那就男寶寶吧。」
宛情一愣,嘴巴一扁,委屈地道:「你重男輕女……」
「哪有?!」穆天陽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