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上這些奏折,回養心殿去批閱吧。」
見皇上今日一下朝,就急急忙忙地來到自己宮中。婉約縱然心中歡喜,卻是真心勸道。
「怎麼?你不喜歡相公陪著你嗎?」從心愛女子口中聽到這樣的話,皇上心中有些許不快。
婉約見他孩子般委屈的模樣,連忙走上前,輕輕抱住皇上柔聲說:「其實我的心裡是很歡喜的,只是你如果執意要時時刻刻陪伴著我,必然會傷了太后的心。這次母后肯原諒你,必然你也是許下了什麼承諾的。」
「娘子果然聰慧過人。」皇上憐惜地擁著她說,這個丫頭看似沒心沒肺。其實長了一顆玲瓏心,能看透世情。
那日太后把自己叫進宮裡,對自己說了一番話:「我的兒啊,婉貴人是你深愛的妃子。母后縱然是不喜歡她,也是會愛屋及烏的,勉為其難地接受她。只是前朝後宮,自有法度。你不能因為對她的寵愛,讓她任意干涉朝政。」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婉約幽幽地說。
為了能和皇上攜手走得更遠更久,現在就必須忍耐。因為皇上是自己最愛的,所以她希望他擁有世間最好的。自己如火般炙熱的愛情,和太后如水般溫柔的親情,一樣也不能少。
再說皇上已經吩咐過敬事房了,從今以後不要送綠頭牌,他每晚都直接宿在永和宮。
一朝天子,能夠守身如玉。不再和其他妃子有身體上的親近,已經是難能可貴,自己又何必在意這些一朝一夕的相守。
「這該死的祖訓,害得我嘗盡相思之苦,不能常伴娘子左右。」皇上皺起眉頭苦惱地說。
身在帝王家,又坐上皇上的龍椅。他自然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但是有時候也會很無奈。自己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必須中規中矩,就是想要好好疼著最愛的女子也是不能。想起來甚至還不如尋常人家,和娘子一起男耕女織,粗茶淡飯過得自由自在。
婉約連忙輕輕對她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在他耳邊說:「其實在我們身邊,有著太后的耳目,你不要由著自己脾氣胡說。以後就算在我的寢宮裡,你也不要再叫我娘子,我也還是稱你為皇上吧。」
想到外面只有小六子在伺候,皇上不由心寒。他是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他們之間不止是主僕,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半個兄弟。可見這宮中,就連平日裡常握的一雙手也會突然變成拳頭。真的是事事處處都得防範,竟無一人能信得過。
皇上想到這裡,就轉身躡足到了門口。然後突然把門打開,果然見小六子正在聽牆根。不由龍顏大怒,剛想發作。婉約連忙走過去,輕輕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明白婉約用心良苦,是不希望自己因為小六子和母后再生嫌隙。皇上忍住心頭的怒火,對小六子說:「擺駕回養心殿,命人把這些折子也帶回去。」
「愛妃,朕走了。」
皇上依依不捨地看了婉約一眼,從此以後就算在這永和宮,他們也不能再以相公娘子相稱,而要守那些君君臣臣的虛禮了。
「臣妾恭送皇上。」婉約中規中矩地行了萬福禮。
看著皇上的背影,婉約其實心裡也是有著千般萬般的捨不得。原來在宮中她如小草般,頑強地為自己活著。現在卻變成了千回百轉的籐,依靠著自己的夫君這棵參天大樹。每日每時每刻都想著他,念著他,等著他,盼著他。縱然是為愛情迷失了自我,她竟然也是心甘情願。
走在皇上的御攆旁,小六子連頭也不敢抬。皇上對他是真心的好,完全不同於對待別的奴才,他是知道的。但是身為皇上身邊的大太監,他也是有著很多的無奈。那太后是皇上的親生母親,哪裡又得罪得起。
自己這顆腦袋,雖然現在還長在脖子上,但橫豎是不牢靠的。他知道皇上現在已經起了戒心,算了,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養心殿
「皇上,您批了一早上折子,該用午膳了。」小六子小心翼翼地說。
「擺架去長春宮用午膳吧。」
皇上想起這次母后被自己氣到吐血,都肯原諒自己,蘇貴妃功不可沒。自己也答應過會去看她,皇上的話就是金口玉言,自然是要作數的。
長春宮
蘇貴妃手中端著一碗米飯,正用銀著一粒粒地放進口中。剛才聽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蘭回報,皇上昨晚又去了永和宮。看來皇上只要一到了婉約宮中,就是樂不思蜀了。看來他是把太后病時對自己的承諾,悉數都給忘了。
這時候外面傳來一個尖利的聲音:「皇上的御攆就要到長春宮了,請貴妃娘娘準備接駕。」
「皇上竟然來了。」蘇貴妃連忙站了起來,對身邊侍候的小蘭說:「快點,為我梳妝。」
打扮妥當後,她命小蘭出去,然後從梳妝盒中拿出一盒香點上。
這合歡香原是可以令男子情動的,這些年她之所以在宮中專寵,靠的就是它。它的香味極淡,令人不能察覺,且對身體無害。
貴妃想起來就有些悲哀,宮中各人都以為她有何本事,讓皇上夜夜死心塌地留在長春宮。其實靠的竟然是這種外面花街柳巷,重金買來的迷情藥香。
「管它怎樣,既然現在已經留不住皇上的心,若是能留住他的人也好。」她看著合歡香的煙霧裊裊升起,不由心中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