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時候,楊沫從單位出來,走到了馬路對面的停車場,逕自找到了紅色的瑪莎蒂拉,然後坐進了副駕駛座。
「晚上有想去哪兒吃嗎?」駕駛座上的周曉彥發動車子問道。
楊沫搖搖頭道,「沒特別想吃什麼。」
而她知道,每當這個時候,周曉彥總是會有最妥善的安排。果然,他開口道,「最近有一家不錯的海鮮館開張,不如去試試?」
「好。我先瞇會兒,到了你喊我。」楊沫說著,把椅背緩緩降下,拉過了在後座上放著的她的專屬小毛毯蓋在身上,再微微地側過身子,閉上了眼眸。
他瞥著她的睡顏,隱隱透著一絲疲憊,這些日子的工作,看來她是有些累了壞了。
他盡量挑選著平坦的地方開著車,似乎深怕會吵醒了她似的。
當楊沫打著哈欠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周曉彥正坐在車廂中,用著一種很專注卻又很飄渺的眼神凝視著她,就好像在出神地想著什麼似的,然而,那種出神,卻在她的眼睛完全睜開的時候,一閃而逝。
「醒了?」周曉彥問道。
楊沫又眨巴一下眼睛,這才看清,車窗外此刻天色早已黑了,車內的時間顯示此刻已經是晚上9點15分了。楊沫驀地坐直了身子,嚷道,」你怎麼不叫醒我?」
「想讓你再多睡會兒。」看著她的睡顏,讓他捨不得叫醒。
楊沫有些不好意思,但其實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她睡著的時候,除非真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否則,他都會在一旁看著,然後靜靜地等著她醒來。
下次再睡的時候,就該定格鬧鐘,楊沫心中暗自想著。
周曉彥在海鮮館早已預訂好了位置,因此楊沫和周曉彥一進海鮮館,就被侍應生領到了預訂的桌子邊。
點菜的工作,楊沫通常都是交給周曉彥去做的。他甚至比她更熟悉她的口味,不,或者該說,她的喜好,她的習慣,他都比她本人更加清楚瞭解!
菜上得很快,聞著菜的香氣,楊沫這才感覺到肚子確實餓了,在她專心和湖蟹奮鬥的時候,倏然聽到了周曉彥的問話,「要我幫你安排輕鬆點的工作嗎?」
楊沫抬眼,望了望周曉彥,「為什麼突然提這個?」
「看你工作好像挺累的,如果你是希望有一份事兒做的話,那麼我來給你安排不好嗎?」他道。
楊沫把手中的蟹殼放在了桌上,抿了一下唇瓣,「如果你幫我安排工作的話,我相信一定會是一個很不錯的工作,甚至是許多人擠破了頭皮想要獲得卻沒得到的,也許很輕鬆,也許工作的內容,也是我喜歡,而且薪水還很豐厚。」
「不好麼?」他微微地揚了一下眉。
「要是我真的接受你安排的工作,到時候只怕周圍同事看我的眼光都會很不一樣,也許對著我會刻意討好,又或者戰戰兢兢的。」而她不太習慣這樣的工作環境。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楊沫也一直沒把周曉彥介紹給自己的同事認識。只是楊沫周圍的那些朋友,倒是都知道她的男朋友是周曉彥。
周曉彥定定地看著楊沫,突然抬起手,橫過了桌面,握住了她的手,「如果你不願意接受我給你安排的工作,那麼,會願意接受我的求婚嗎?」
「啊?!」楊沫詫異地張大了嘴巴。
「沫沫,從你16歲到現在,難道還沒有下定好決心嗎?」周曉彥一點一點地握緊著楊沫的手,眼中有著一種深深地期盼與渴望。
楊沫貝齒咬著下唇瓣,低著頭,另一隻沒有被周曉彥握住的手,不自覺地隔著衣衫,捏住了掛在脖頸鏈子中的那枚鑽戒。
嫁給周曉彥……其實從她16歲的時候起,就一直有著這個認知,她喜歡他,喜歡和他在一起相處的感覺。從五歲那年起,他就出現在她的身邊。他寵她,疼她,幾乎把他可以給的最好的一切都給了她。
她想,她是愛他的,從16歲,懵懵懂懂的愛,到如今習慣成自然的愛。她和他之間就像溪水長流一般,也許沒有什麼驚心動魄,但是卻舒適宜人。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當她決定要把戒指戴上的時候,心,卻會奇怪地有著一種空洞的感覺,彷彿一旦戴上的話,那麼她就會失去某些原本該羈絆一生的東西。
「怎麼了?」她沉默的表情,讓他有些不安。
「沒什麼。」楊沫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周曉彥笑笑道,「我只是還想過幾年單身的日子,你就當是多給我幾年自由吧!」
他的睫毛輕輕地垂著,唇上,露著淺淺而溫柔的笑意,「好吧,如果你是這麼希望的話……」
只是幾年而已……只要她……不要遇見那個人,那麼多久他都會願意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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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艾和楊沫逛街的時候,對楊沫說,「我打算約幾個老同學大家湊個年假一起去B市旅遊一趟,你去不?」
「年假大家湊得攏嗎?」楊沫反問道。
「有幾個同學已經問過了,都沒問題,你單位不是也有5天的年假麼!」方小艾道。
楊沫對於B市,還是有點興趣的,雖說小時候和爸媽去了一趟B市旅遊,結果被人販子給抓了去,多少有點心理陰影,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這點陰影早淡了。而且周曉彥家就是在B市那邊的,只是以往每次楊沫說要去B市的時候,周曉彥總是找著各種理由借口,久而久之,楊沫也沒啥去B市的念頭。
如今被方小艾這麼一提起,楊沫倒是覺得和老同學一起去B市旅遊一趟也挺好的,而且正好她今年的年假都還沒用呢。
於是,和方小艾敲定了一下大致時間,楊沫回周曉彥的別墅時,就和周曉彥提了一下,「我6月份和小艾他們約好去B市旅遊,B市有什麼好吃好玩的,你給介紹一下。」
可話音才落下,房間裡的氣壓卻倏然降了好幾度,周曉彥原本那溫和的表情,倏然地沉了下來,「B市別去了,如果你有其他什麼想去的地方,我可以陪你去,又或者你要和同學們去玩的話,所有的花費,我也可以負責。」
「為什麼你不願意讓我去B市?」楊沫問道,「如果你又要說擔心我去了B市,會有什麼不好的回憶的話,我可以對你說,不會的!」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你又怎麼知道,在B市你不會因為過去被綁架的事兒,而害怕恐懼呢?」不,或者該說,害怕恐懼的人,其實是他才對!怕她一旦去了B市會遇到那個人,怕她終究又會像以前那樣,會深深地愛上那個人!
「我不會。」她的口吻是冷靜的,看著他的眼神也是冷靜的,「我不會害怕和恐懼,因為那時候,如果沒有被綁架,也許我就不會有機會認識你,更加不會和你像今天這樣在一起。」
她這樣地說著,就像那時候,她也是用著如此冷靜的表情,冷靜地聲音說著,「我會丟下你的,彥彥,我希望你可以找到幸福,所以,我會丟下你的。」
可是,她知道嗎?若是她真的丟下他的話,那麼他如論如何都不會幸福的!
他怔怔地看著她,久久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過了幾天,楊沫接到了方小艾的電話,電話中,方小艾急急地告訴她,沒辦法去B市了,原本申請的年假,單位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不批了,而且不光是她,另外幾個打算一起去的同學,年假也批不出來。只好等下次再看看,什麼時候有機會的話,再大夥兒一起出去旅遊了。
楊沫怔了怔,多少能猜出是周曉彥動的手腳,他不願意她去B市,所以兜那麼大個圈子!
而當楊沫去質問周曉彥的時候,他卻是直接承認著,「對,是我做的。」
「為什麼?你就那麼不願意我去B市?」
周曉彥沉默了片刻後,突道,「如果你真想要去B市旅遊的話,那麼等我把手上這個項目結束後,我可以陪你去玩幾天,到時候你想怎麼玩都可以。」這樣的話,至少他可以做一些預防的準備。
「難道我和朋友去就不可以嗎?」楊沫問道。
「沫沫,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全。」他低低地說著,「就當是我怕了吧,因為你在B市出過意外,所以我怕你一旦去了B市,就會再出意外。我怕……我怕你去了B市後,會一去不回,會讓我找不到!」
他說著,張開了雙臂,把她緊緊地摟進了懷裡,就像是抱住了,就不願意再放手!
她在他的懷中,幾乎連動下都難。
「彥,我不會一去不回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會出什麼意外的!」她安撫著他道。可是她越是這樣安撫,他卻越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