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沫深吸了一口氣,把右手從君夙天的手中抽了出來,裹著被單坐起了身子,眼睛看到了她的衣物此刻都被擱在離床不遠處的沙發上。
君夙天的眸子微微瞇起,「你不高興?」
她從不以為,昨天的那場歡ai,有讓她高興的地方,「那不過是身體的自然反應罷了。」
他臉上的笑意驟然消失,清雋的臉龐上,是一片鐵青。
而她刻意地忽略著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壓,翻身下床,走到沙發旁,拿起著自己的衣物,打算走到浴室裡去換上。
「沫,你說這兒好嗎?」君夙天的聲音突兀地響了起來。
楊沫楞了楞,轉頭看和君夙天,不明白對方為什麼突然說這話。
可是君夙天的下一句話,卻讓她的脊背一陣發涼,他說,「如果把你留在這兒,讓你的眼中只能看到我,這樣你是不是就能想得更明白一點呢?想清楚著,你是要我,還是不要我!」
身上,湧起一層的冷汗,楊沫難以置信地看著君夙天,「你要把我關在這裡?!」
他下了床,走到了她的跟前,「要是你堅決不肯要我的話,我會會這麼做!」漆黑的鳳眸中,有著一種讓人心顫的瘋狂。
楊沫忍不住地顫慄了起來,她知道,他是在說真的,他是真的想把她關在這兒,讓她的世界中,只有他一個人的存在。
「就算你真的把我關了起來,就算我真的對你說無數遍的我要你,可是那又有什麼意思呢?」楊沫開口道,「不過是又回到了像最初的時候,你給我平安,而我呆在你身邊,而那——」
頓了一頓,她還是狠著心道,「不過就是一場等價交換而已。」
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至極,抓起了她的胳膊道,「等價交換?你難道從頭到尾,對我就只是等價交換嗎?」
他問得咬牙切齒,她的話,就像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尖銳的武器,狠狠地刺穿著他的身體。
她只覺得胳膊被他捏得疼得要命,簡直就像是要生生被折斷了似的。手中原本拿著的衣褲,也散落了一地。等價交換……一開始的確是,因為如果不依附著他,她就沒辦法在學校裡平安。可是到了後來,當她喜歡上了他,當她愛上了他的時候,卻絕對不是什麼等價交換。
如果那樣的話,她不會把自己的身體也一併交給了他!
可是——
忍著痛,楊沫回道,「是。」
剎那間,手臂上的疼痛更加劇烈,痛得她幾乎眼前一黑,想要暈厥過去了。
「楊沫,你好,你很好!」他狠狠地說著,真真是恨不得把眼前的這個女人掐死算了。她是第一個有膽子在他面前這樣說的人,可偏偏,她又是他最愛的那一個!
「君夙天……」楊沫費力地喘了一口氣,強壓著身體中的這份疼痛,一字一句地道,「如果我的心是要你的話,你什麼都不用做,我也會要,可是如果我的心是不要的話,那麼就算你再怎麼強迫,讓我嘴裡說上無數遍的要,我都不會……」
「住口!」他低吼著,打斷了她的話。
不想再從她的口中聽到她接下去要說的話。一晚,他上了天堂,看著熟睡中的她,他曾是那麼地開心,以為她終是願意回到他身邊的。可是,當她睜開眼睛後,他才知道,原來幸福,不過只是轉瞬之間的錯覺而已。
她用著這麼狠的話,讓他重重摔落到地獄。
他握著她胳膊的手,一點點地鬆開著,最終,垂落在了他的身側,他低著頭,臉上是濃重得化不開的陰霾,「你走,你現在……馬上給我走!」
楊沫無聲地撿起地上的衣服,走進了浴室,以著最快的速度換好後,走出浴室。
而君夙天依然維持著原本的姿勢,連動都不曾動一下,彷彿變成了雕塑,直到楊沫走出了房間後,他垂落在身側的雙手才一點一點地收緊著,握成著拳狀。
指甲,深深地陷在著掌心中,他猛地揮出了拳頭,狠狠地砸在了一旁的櫥櫃上。
櫥櫃的玻璃,頓時碎裂著,鋒利的玻璃,扎破著他的右手,殷紅的鮮血,遍佈著整隻手。而他,就像是不知疼痛一般,只是靜靜看著右手上的手環。銀亮的手環上,是斑斑的血跡。
「沫……沫……」沙啞的喉嚨中,喃喃地喊著的,是她的名字,「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她送給他的手環,依然還戴在他的手上,可是她卻已經不要他了!
用著那樣的言語,那樣的表情,在告訴他,不管他做什麼,她都不會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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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別墅的時候,是君夙天開車帶著她來的,而離開的時候,卻是楊沫一個人離開的。在走出別墅前,她忍不住地又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那幅大照片。
照片中的君傲盛,逝者已矣,卻微笑如斯。如果這樣的男人,還活在這個世上的話,又會是怎樣的一番光景呢?
又或者,君夙天性格中的獨佔和不安,不會像現在這般的極端?然後,她和夙天會有著另一番的經歷?
楊沫的腦海中,沒由來地想到黃小紅。
君傲盛恐怕不會想到,他生前最愛的女人,在他死後淪落成了什麼樣子吧。
可是歸根到底,終究還是黃小紅負了君傲盛,所以,一個捨棄了性命,而另一個,用下半輩子來償還。
而她現在這樣,是不是也對不起君夙天呢?儘管他愛她,可是她卻接受不了他的這份愛。
她和他兩個人,原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的愛,過於窒息,而她,無法和他站在平等的地位上。
別墅雖然位於海邊,但好在不是太人煙稀少的地方,楊沫走出別墅後,沒走多遠,便看見了路牌,順著路牌所指的方向,大約走了半個小時,總算找到了公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