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受傷的時候,他會給她上藥;在她趴在他書房裡不小心睡著時,他會把她抱去他臥室的床上,蓋上被子……細細想來,像他這樣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能為她這樣,似乎真的是很好了。
可是,為什麼呢?
是喜歡他嗎?但是君夙天從來不曾對她說過喜歡兩個字,所以,想來更不可能是愛了。
那麼還有什麼理由嗎?可以讓他這樣的人,來如此對待她的?甚至用上交往的方式,來讓她留在他身邊。
縱使楊沫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驀地,教室外原本安靜的走廊,暴起了一陣喧嘩聲和腳步聲。楊沫抬頭,便沒什麼意外地看到了一道頎長的身影朝著她走了過來。
慕風風趕緊起身打著招呼,君夙天淡淡地應了一聲,目光卻依然還是看著楊沫,手自然而然地拿起了楊沫裝著課本的包,「走了。」
「哦。」楊沫跟在了君夙天的身後,一路走出了教室。
慕風風咋舌,突然有種想拿手機拍下來的衝動。君少居然在給自家死黨拿包!而且那包還是維尼小熊的包,包身上,還有一個個小熊頭像啊!
一出教室,走廊上的竊竊私語,似乎更多了,只是幾乎所有的學生,都站在了走廊的兩邊,中間空出了一條長長的通道。
楊沫被君夙天拉著往前走著,一直走到了樓下的停車場處,她才問道,「要去哪兒?」
「去見我父親。」君夙天拉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
她腳下一個踉蹌,滿臉的震驚,就連聲音都變得結結巴巴,「見……見你父親?」
「對。」他淡淡地回道。腦海中,猶閃過父親提出的條件——
「既然你說一切都由你來決定,那麼至少讓我見見這個女孩,也好稍微安下心。另外,你母親那邊,我會去和她說的。」
這是……他和父親談判的結果。他心中也明白,如果他真的不帶楊沫去見父親的話,父親想要見到楊沫,也絕對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楊沫腦海幾乎快變成了一片空白,君夙天的父親,據她所知,那是B市的軍區首長君傅盛啊,平日子裡,多只出現在電視的軍事新聞節目上,是多少人想見都未必能見得著的。而她現在居然要去見那個人?
楊沫茫茫然的,甚至忘了系安全帶,直到君夙天坐在了駕駛座上,傾過身子,幫她繫著安全帶的時候,她才驟然回過神來。
他的髮絲,拂過著她的臉頰,她只覺得自己的手腳往哪兒擺似乎都有點不對勁兒。
車子平穩地發動了,楊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頭看著君夙天,「為什麼突然要見你父親?」
「因為他想見你。」君夙天回道。
「他知道我?」
「嗯。」
恐怕現在但凡是君家直系的那些人,都該知道她了。畢竟,她是這麼多年來,他唯一交往的人。
楊沫沒再去問君傅盛為什麼要見她的原因了,總感覺即使問了,君夙天恐怕也不會回答。又或者,君傅盛只是想見見和兒子交往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車廂中,慢慢陷入著沉默。
楊沫以為君夙天會帶她去某個酒店的包廂,或者茶樓之類的地方,可事實上,君夙天卻是帶著她直接來到了軍區。
森嚴的軍區,沿途甚至能看到許多士兵在操練著。
下了車,楊沫環視著周圍,B市的軍區,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森嚴而遼闊,似乎人一來到這裡,便會不由自主地有著一種肅然起敬的心緒。
而當楊沫第一眼見到君傅盛的時候,便覺得自己幾乎被對方銳利的雙眸給生生看透了一般似的。君傅盛和君夙天嚴格來說,外貌只有3、4分相像,比起君夙天的清雋,君傅盛則更加冷峻,身上帶著一種軍人式的威嚴,會給予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楊沫努力地平穩著自己的心緒,開口道,「君首長,你好,我是楊沫。」她開口說著見到君傅盛後的第一句話。而她的目光是望著君傅盛的,沒有退縮,也沒有迴避。
君傅盛微微一笑,頓時,那種壓迫感驟然消失,他身上的冷峻感淡化了不少,反而充斥著一種溫文爾雅的感覺。
「我就叫你小沫吧,你直接叫我伯父就好。」君傅盛道。
楊沫楞了一下,倒也沒有反駁什麼。
君傅盛繼續道,「聽說你是在和夙天交往?」
「是。」畢竟她和君夙天目前的情形,嚴格說來,的確算是交往,只是和普通的交往,似乎又有所不同。
「那麼你對我這個兒子,有什麼樣的感覺?」當君傅盛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不止他在看著她,君夙天也在看著她。
兩個人,同時在等著她的答案。
楊沫抿著唇,心中衡量著該如何來回答這個問題,是說一些可能會討好對方的話,亦或者是說心中的真實感受?!
驀地,她眼角的餘光對上了君夙天的視線,那雙漆黑的眸子,正定定地盯著她,就像是眸光中有著千言萬語,又像是什麼都沒有,甚至對於她的回答,不抱有著任何的期望。
看不透!
她始終是看不透他的!
視線重新對上了君傅盛,這個眼中透著深深探索意味的中年男人,楊沫想了想,答道,「我不知道,可至少不是討厭的感覺。」這是她的實話。
而當說出這個回答的時候,她能感覺到,對方看著她的視線更加深沉了。
儘管對方這會兒是在微微地笑著,可是那種剛才漸漸消退的壓迫感,卻又一下子湧了過來,讓人心中不由自主地產生一種生畏感。
呼吸,就像是情不自禁地屏住一般,直到她的耳邊聽到了君傅盛朗聲的笑,「很好,至少你沒當著我的面說謊。」
頓了一頓,君傅盛又正色道,「不過,僅僅只是不討厭,是遠遠不夠的,我的這個兒子,可以讓你愛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