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太明白你這話的意思。」她道。
他抬起手指,輕輕地撫上了畫框,「小孩,是最容易相信別人話的人,卻也是最容易頂著一張無邪面龐,說著讓人相信謊話的人。」他說著,手指游移到了兩個小孩手指交握的地方,「你說,如果一旦他們遇到了重大的變故,這兩個人會不會為了自己活著,而拋下對方呢,那時候,他們的手,還會握得這麼緊嗎?」
楊沫抿了抿唇,這個男人,是不是所相信的,是人性本惡呢?「那要看他們的感情好到什麼程度了,更何況,世上的事本就沒有絕對的。」
周曉彥驀地笑出了聲,「又或者你是想說,如果是你的話,即使你遇到危險,也絕對不會拋下對方?」說這話的時候,他轉頭看著她,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光華閃動,似迷離,又似嘲弄,他的唇角勾起著,襯得他的臉更加地艷美。
就像是帶著一種蠱惑,在瞬間吸引著人的全部注意力,讓人情不自禁地覺得,他的一切,無論言語,還是其他什麼,彷彿都是正確的。
深吸一口氣,楊沫努力地拉回著自己的心神,「我沒有遇到過那樣的事,所以沒有資格說會或者不會,不過我想,如果是我的話,會去努力找找看有沒有其他的活路,不是絕對非要一個人死的,也有可能在不拋下的情況下,兩個人都可以活著。」
琥珀色的眸子,慢慢地變得幽暗,周曉彥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普普通通的女生,心口處就像是被一枚枚的尖針刺紮著一般,令得他以為早該麻木的心臟,疼痛了起來。
為什麼,這個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為什麼,她的眼睛,在說這話的時候,依然是清清澈澈的,就彷彿是在告訴著他,她沒有說謊。
心口處的刺痛,在越來越強烈,而他唇角邊的笑意,卻也越發地濃烈。
「楊沫,你是不是經常都很容易信任別人呢?」他如是說著,眼角的餘光瞄到了不遠處正走過來的身影。
「什麼?」楊沫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周曉彥已經彎下了腰,唇,倏然地貼近著楊沫的耳邊,狀似親暱地在她的耳邊低語著,「不如就讓我們來看看,你和君夙天之間的信任有多少。」
隨著他這句話的落下,楊沫的視線,越過了周曉彥的肩膀,看到了站在幾步之遙的君夙天。
他就這麼站在,脊背挺直,燈光下,他的臉色是蒼白的,漆黑的眸子,死沉死沉的,泛著幽深至極的光,如水色般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他的身上,散發著一種凌厲的氣勢,甚至讓她有種心顫的感覺。
她的視線對上了他的,然後,她看著他抬起腳步,一步一步地走近著。
當楊沫看到君夙天的手搭在周曉彥肩膀上時,腰上同時一緊,下一刻,她整個人已經被拉入了君夙天的懷中。
「別太靠近她,我不喜歡。」君夙天冷冷地道。
「是嗎?」周曉彥好整以暇地直起身子,露出玩味的笑意道,「你不好奇,我剛才和她在說些什麼嗎?」
「不管說些什麼,她能夠依附的人,只有我。」君夙天說完,又低頭對著楊沫道,「走了,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寢室。」
「哦。」楊沫應著,他蒼白的臉色,讓她有些擔心,總覺得他眉宇間,似乎透著一種疲憊,就連他的呼吸,都似乎比平時要沉重一些,「你沒事兒吧?」
「沒什麼。」君夙天帶著楊沫朝著電梯處走去。周曉彥依然站在畫前,定定地看著楊沫的背影,良久才收回視線。
「你難道還真打算招惹君夙天嗎?」涼涼的聲音從一旁傳來,陸凱走近到。
「不可以嗎?」周曉彥淡淡道。
「因為楊沫?」
「嗯。」
「你瘋了嗎?」身為好友,陸凱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提醒這傢伙,「今天君夙天既然正式地把楊沫介紹出來了,擺明著就是不讓任何動楊沫了。難不成你打算因為楊沫,去和君夙天撕破臉?」即使周家有這個實力,可是卻絕對沒必要去為一個再普通的不過的女生,去和君家過不去。
「如果真的能撕破臉,也挺好玩的,不是嗎?」周曉彥轉身看著陸凱道,「她很有意思,而且她的名字,我喜歡。」
陸凱有些受不了地拍拍額頭,「名字?這種名字的女人,我可以給你找出一大把來,比她漂亮的,比她性感的,比她乖巧懂事的,你要什麼樣的類型都有。」在陸凱看來,如果好友真的為了楊沫去和君夙天翻臉,無疑是不智的。
「是啊,這種名字的女人,要多少都可以找到,只不過——」他的手指輕輕地指向了自己的心臟,「這麼多年來,可以讓我這兒有一絲絲痛感人,我遇到了。」
陸凱滿眼都是震驚,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然後呢?」
「我想要知道,她可不可以,讓我這裡更痛一些。」因為只有疼痛,或許才能讓他覺得,他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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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沫被君夙天帶出風華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銀白色的月光,柔和地灑落在大地上,就像是一種溫柔的呵護。
坐在副駕駛座上,楊沫心中有著一絲忐忑。周曉彥的話,還迴盪在她的耳邊,什麼叫做「看看你和君夙天之間的信任有多少」,難道說他和君夙天之間有什麼過節嗎?又或者只是純粹的惡作劇,想要找點樂趣?
君夙天一直繃著一張臉,楊沫也摸不清他此刻到底在想什麼。只是隱隱地能夠感覺到,他應該是在生氣吧,至少比起平時的那種淡漠,此刻的他,看起來有些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