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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暖夏的雨,很輕,很靜。
雨珠連綿悄然,如一個墊著芭蕾舞鞋尖的少女,在零點交接的大地上輕舞,那輕盈的舞步凌雲交回,乳紗白褶層層揚起,含蓄而闊氣,自信而內斂,舞動著夏潮蔓延,蔓開如絢爛的夏花。
同時,也惹動著沐柔雪藏匿於內心深處久未觸碰的憂傷情弦,跟著綿綿細雨,隨著淡淡清風,隨波飄揚,細雨伴奏,清風作曲,漂漂散散的彈起一曲憂傷的旋律,牽引著顫抖的靈魂走過大風大雨,又回到他們曾經最初的原點。
「雪兒……你終究不相信我。」
「雪兒……我明知留不住你,忘不掉你,卻不能將這一遭的記憶,就這樣拋棄在風中,相見難,守候難,別離難,忘卻更難。」
「雪兒……江凌晨說我們決戰,如果輸的那個人就要離開你。雪兒,你希望我離開你嗎?」
……
她慢慢地推開門,屋子裡靜悄悄地,又是一片沉寂的冰冷。
有一點微涼的海風吹進來,陽台上的玻璃門半開著,窗簾飛舞著。
陽台上卻沒有她想要見到的人,心,就像被人狠狠的揪住了一樣,很疼很疼。
沐柔雪默默地走過去,一個人,慢慢地靠在陽台圍欄上。
看不見地平線。
海和天,疼痛和靈魂,在這一刻已經深深地融成一片沉寂的空氣。
輕輕的呼吸聲,從她身後悄悄地傳來。
她,沒有回頭。
但,她知道是誰站在了那裡。
他輕輕地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上,觸到了她的傷口,沐柔雪倒抽了一口冷氣,輕輕地瑟縮了一下。
「藥水。」
安景莫慢慢地朝她伸出手來,掌心裡,一瓶透明的藥水,語氣柔和,「怎麼這麼不小心?燙水都濺傷了……疼不疼?」
她低頭不語,接過那瓶藥水。
「嗯。」卻只是一個字。
「要我……」他面對她的一個字有些費力了,困難地吐出一句,「要我幫你嗎……」
沐柔雪半側地看向他,霧氣濕織的眼眸,終於和他琉璃般璀璨的眼眸相對。
她看著他,慢慢地,搖搖頭。
「不用了,江凌晨。」
頭一次,她叫他的名字很陌生,陌生的好像他們從來沒有認識過。
他的心頭,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貌似……好難受。
安景莫看著她,聲音雖然僵硬,卻第一次,有史以來第一次說出「對不起。」
沐柔雪一怔。
下一秒,她甚至微微地笑出聲來:「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是我傻傻的喜歡你,以為你真心對我好,以為可以一生一世的擁有你,沒想到……這一切全是我一廂情願。」
他忽然抱住她。
緊緊地,像要將她融入自己的生命一樣,緊緊的抱住她。
沐柔雪的身體,石化了一樣僵住。
安景莫緊緊的抱住她,慘白冰冷的俊臉,貼在她蒼白可人的臉頰上,卻只是一句話,「對不起,雪兒,對不起,對不起……」
她的心,裂了。
千片萬片。
莎啦啦……沙啦啦……窗外,不遠處的浪潮拍打著心靈的沙灘,海風中傳來的嗚咽聲,似乎整個世界都在哭泣……
哭泣?
為誰哭泣……
「江凌晨。」她輕輕的,彷彿千回百轉的,叫出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