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德似乎感覺自己接到了審視,隨即向丹娜掃去,她的眼睛已經是一片清明。他疑惑是自己看錯,隨即冷靜的對著比爾說,「比爾,箱子裡容乃不下四個人,所以,臨時改變方針,你,從水中逃離,下水根據水底泥沙辨別方向,水流是南下,往細沙之處遊行,背南而游。大概只有一百米的距離,上岸我會與你接應。」
他指著腳底碧波蕩漾的池水,聲音清澈,思維清晰,聲音擲地有聲,毫無凌亂,「這個時候是士兵們最鬆懈的時候,你浮水喚氣不會特別困難。但是,盡量少換氣。」
大西國的侍衛都不是吃素的。
隨即他一把扛起克裡提,一手抱住比爾懷裡的阿卡,他身形高大結實,兩個人在他身上,似乎沒有給他帶來一點壓力,聲音沉沉的衝著丹娜道,
「丹娜,跟著我走!」
「嗯!」
丹娜再次看向米德的眼裡明顯多了份戒備,不過,很快便被她掩飾。畢竟,她此刻是受人之食。一切還得將食物吃完再說。
她回首看向宴會的大殿,當他知道她逃走了,一定會很生氣吧。
心底湧起一股惆悵,他是否還會記得她。
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猶豫。
她緊步跟上米德。
「記住,當我咳嗽的時候,一定要屏住呼吸。」
米德的眼睛在夜晚的映襯下閃閃發光,像一隻獵豹,丹娜壓下心頭悸動,對上他的眼睛,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到底有什麼目的。如果說單單是因為她請他吃了一頓飯,他就如此不要命的幫她,她自然是不信的。
丹娜手腳伶俐的將長長的衣擺在腳裸處打了個結,方便她的行動,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右手握拳,拇指向下,示意米德可以將木箱蓋住了。
夜晚,沒有星星的天空宛如一塊巨大的黑絲絨,只有一盞明月高掛其上,卻是極其明亮,像一盞巨大的燈光,照亮著整個城市,車輪碾壓的聲音伴著蟲鳴,箱子的微笑縫隙裡可以看見,遠處的篝火旁,侍衛筆直身體的盤腿坐在地上盡責的守衛著。
大殿離她越來越遠。
波塞休斯離她也越來越遠。
她在突然之間,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
罷了,無心比有心來得還要快樂。
米德拿著鞭子,聲聲呵斥著馬匹,一切都很平靜。
很快,丹娜隱約聽見米德正在與守門的侍衛說著什麼,隨即,米德呵呵呵的爽朗的笑著向馬車走過來,然後鞭子重重的落在馬背上,馬腳步加快,跑出城外。
一切都很順利。
直到馬車消失在黑夜裡。
直到天空漸漸露出魚白色的肚子。
王后寢殿內,此刻烏雲壓邊,聽不見任何人的呼吸聲,聽不見任何動靜,像是沒有人。
偏生,殿內,跪了滿滿的一屋子人。
「陛下,饒命……」
馬亞的身子顫抖的就像是秋天掛在樹梢的落葉,以至於說出來的話帶著長長的尾音,「王后她,她,她打昏了奴婢……」
她話音剛落,波塞休斯猝然的肩膀震動,狂笑而出。
這陣釋放xing的笑聲,讓馬亞以及在場所有人本就緊繃的神經突然繃緊。
狂肆的笑聲漸漸停止,他看著依然跪在地上顫抖的馬亞,冰寒刺骨的聲音如鬼魅般響起,「那我還要你幹什麼?」
直到,波塞休斯一怒之下,砍了馬亞的腦袋。
隨後,整個大西國的王宮裡,迅速被整片陰霾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