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綰坐在咖啡廳外的露天棚裡，無聊地撐著自己的下巴，打量著來來往往的過路人。
顧綰鼓著臉，兩隻手的四根手指頭一直在自己的臉上不斷地彈著，嘟囔著說，「阿金……哥哥怎麼還不來……」
「小公主，寒少很忙的，就再等會兒吧，老大都好幾天沒合眼了。」被叫阿金的人把腦袋湊了過去，輕聲細語地說道。
旁人會發現圍繞著顧綰站著的這群男人每個人看起來都凶神惡煞的，不是臉上有傷疤就是手臂或身體其他地方有刺青，絕非善類。
可是他們竟然看到他們一跟坐在他們中間的女生說話，就用特別有違和感的聲音，實在是嚇壞人。
沒辦法，就連他們殺人都不眨眼的老大在跟顧綰說話時都是無比溫柔的，更何況是他們？誰都不敢往大聲了說。
顧綰抬起手就在阿金的腦袋上敲了好幾下，「誰讓你們不看好他的誰讓你們不勸他的累壞哥哥怎麼辦！你們怎麼辦！」
「小……小公主我們都是跟著你的啊，哪有機會跟老大走南闖北的。牛頭馬面就好了……」
再說了，寒少啊，誰敢勸他休息？
「哦……你們在嫌棄我是嗎？好啊那你們都走啊，都跟哥哥去走南闖北好了，把我丟在這裡讓仇家砍死算了。——你們也是這麼想的對不對？點頭啊，大膽地點頭就好了，我跟哥哥說，給你們換！」
「沒有沒有我們絕對沒有這麼想！」
眾人紛紛搖頭。
誰敢啊！
不要命了？
「沒有沒有，我是說牛頭馬面就好累！天天這麼走有什麼意思，還是跟著小公主吃香喝辣要好得多了，多有意思啊！」阿金快哭了。
他們真不是來當保鏢的！
可他們是寒少信任的成員，被派來保護顧綰，誰敢說一個不字。
保護好顧小公主，就是讓他們的老大安心管理工會的事，讓他省心，也算是給工會做貢獻了，只是方法不同而已。
「那還差不多……」顧綰繼續撐著腦袋，看著今天大好的太陽，突然想到什麼，「阿金，過來過來。」
「什麼事？」
「我聽說我哥過幾天要去Z市？」
「對啊，老大都四年沒回去了，要回去看看二公子和三小姐吧。」
「這樣，等我哥走了之後，阿金，你們陪我去Z市！」
「什麼？！」眾人驚歎，「千萬不可以！！」
「為什麼又是不可以啊！」顧綰直接站了起來，把桌子拍得直響，「我都在馬累呆了四年了，大街小巷我都熟悉透了，我想去旅遊啊啊啊啊啊……啊！」
顧綰一邊拍桌子，一邊鬼哭狼嚎。
「別別別嚎……一個不小心被老大聽到了還以為我們欺負你，我們就死定了！」阿金哭喪臉，「小公主啊，想旅遊就去天堂島啊太陽島啊各種島啊，世界各地的遊客還都往這邊跑呢。」
「我都去過了好嗎……」顧綰翻了個白眼，「不好玩啊不好玩，每個地方都一樣！我想去巴黎看埃菲爾鐵塔，去北海道看櫻花……最重要的是……我想去Z市看二哥和三姐啊……都四年了，他們為什麼一個電話都不打一條短信都不發？雖然我姓顧——誒，阿金，我為什麼姓顧？」
「啊？」他哪兒知道啊？
好像……是因為他們的前大嫂姓顧吧？
他也只是聽說而已，兩位前大嫂都死於非命，都是個禁忌，提都提不得，誰敢去問名字。
就算知道內情的人也只敢把嘴巴閉緊了，誰敢胡亂散播信息？
顧綰不知道，但他們都知道，姜陌寒只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哪來第二個妹妹？所以顧綰肯定不是。
但他依然接受顧綰叫他哥哥，並且也像一個哥哥一樣寵她。
他也是道聽途說知道顧綰和死去的第二任大嫂是姐妹，
「小公主，你為什麼姓顧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的不能去Z市啊小公主小祖宗算我求你了……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我們怎麼跟老大交代啊……」
他們也不知道姜陌寒為什麼不讓顧綰出馬累，但命令就是這麼死，誰沒看好顧綰，讓她逃出了馬累，誰就死。
姜陌寒也事事依她，但無論她怎麼撒嬌，出馬累這件事，始終不被允許。
「你們在嚎什麼？」姜陌寒那冰冷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每個人頓時精神抖擻，站直了身體。
莫非被聽到了？
他們還沒答，顧綰就小跑了過去，笑瞇瞇地說：「沒什麼！」
「真的？」姜陌寒蹙眉，極度的不相信。
「真的啦哥哥你為什麼不相信我……為什麼要懷疑我，你以前都不懷疑我的……」
知道她在假哭，也就沒在意，「差不多忙完了，回去吧。」
「哥……其實是有事誒……」顧綰馬上換上笑臉，「那個……聽說……哥哥你過幾天要去Z市嘛？」
「不行！」她還沒說他就知道她想的是什麼了，果斷拒絕。
顧綰不開心了：「為什麼啊！為什麼不可以啊！哥哥不疼我了……別以為昏迷了一段時間我就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哥哥明明說綰綰要什麼都會給我的，什麼綰綰要天上的星星也要摘下來給我！哥哥還說綰綰最重要，未來嫂嫂都沒有我重要的，騙人都是騙人的！」
「……」姜陌寒看著她無言。
她儘管失去了以往的記憶，卻記得寧如言曾經跟她說過的一些話。
她醒來的時候他就在她旁邊，她抱著他，哭著喊哥哥，問他為什麼不要自己。
那個時候他拒絕不出來。
既然她認為他是她哥哥，那他就做她哥哥。
她要的，他都給；讓她不開心的，他都會讓它消失。
他不知道他這樣做還有沒有意義，但總歸是一種精神寄托。
顧佳妮死了，活不過來了。
這四年，他照顧綰綰，寵著綰綰，看起來一直是他在付出，可在他看來，綰綰是他的救贖，這四年是她的陪伴，讓他有了活著的感覺。
或許，也是因為能從她身上感覺到一小絲顧佳妮的感覺。
顧綰真的不開心了，姜陌寒沉默了一下，點了下頭：「好吧。」
四年了，該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