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柔情，只給綰綰。
然而也是他，傷綰綰至深。
當著葉可柔的面，葉君念什麼都不能說。
寧綰還在哭，把寧如言的心哭碎了。「綰綰，哥哥可以答應不帶你去看醫生，不過你也要答應哥哥，好好地配合你可柔姐治療，好不好？你可柔姐是心理醫生，你要是乖乖地，說不定病就好了，哥哥就不強迫待你去看醫生。」
寧綰轉過去，看著葉君念和葉可柔都答應了，葉可柔尤為諒解地點了點頭，「沒事的綰綰，姐姐不會對你怎麼樣，就是每天陪你聊聊天，像前幾天一樣，別有心理壓力，不是什麼嚴重的病，乖乖的就沒事了。」
寧綰這才點了點頭，她對葉可柔還是信任的，加上他們三個都點頭應允了，就應該不會送她去可怕的地方了吧？
「好……我會乖……我一定配合。」
「我先送你上去休息，把可柔給你開的安神藥吃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們討論一下該怎麼辦。」
寧綰被抱到二樓去，臉上仍是各種擔憂的神色。
她怕他們三個會討論送她走的事，不斷地要寧如言保證。
聽到他的再三保證，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吃了藥就躺下睡了。
她已經被那麼多人拋棄過了，真的不想再被拋棄了……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好怕被人拋棄，那種感覺，太可怕了。
看著寧綰在他面前安穩地睡過去，寧如言這才放心地下樓去。
「我看看你手，」寧如言坐到對面去，抓過葉可柔的手看了看，「沒事吧？」
「沒事的，我躲得快，傷得不深。」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好好的，綰綰為什麼會突然要傷你？你不是說綰綰的病情好些了，再過不久就能好了嗎？」
葉可柔搖搖頭，有些為難：「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之前綰綰的表現已經很好了，我也覺得再過不久就能好了。誰知道今天聊著聊著，綰綰突然就拿起水果刀說我要殺她，然後就朝我揮過來了，之後的事你們也知道了，就是這樣了。」
其他兩人都不說話，大概是在想為什麼會這樣。
葉可柔想了想，問道：「如言，綰綰是不是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心理創傷？我看著綰綰好像沒有跟我說所有的事，心裡還藏著一些，因為一直悶著不跟我坦白，所以才積鬱在心裡，今天發病了？」
葉可柔的話，引發了葉君念和寧如言對視，寧如言支吾了一下：「應該……沒有了吧……」
寧綰的發病不是偶然的，所以葉可柔還是持一副懷疑的態度：「你再好好想想？會不會是一些你所不知道的事？回頭你好好跟綰綰談談吧，就算不願意跟我說，你也多勸導勸導她，把心事說出來，別在心裡會憋壞的。總之盡力，讓她把心事告訴你，說出來就會好很多的。」
「知道了，我會注意的。綰綰這樣我也不放心，君念，你先送可柔回家再回去事務所吧，綰綰在休息會不會病發還不知道，我怕她傷害自己，得守著她。」
「行了明白，」葉君念也不多說，事已至此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可柔我們先回家吧，別打擾綰綰休息了，明天再來。」
「麻煩你了可柔，你要是覺得不舒服，明天還是別來了，在家好好養傷吧。」
葉可柔一直善解人意，也不會因為這點事就不來，搖搖頭說：「沒事的，小傷，明天就好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綰綰，你多看著她點，精神出問題的人，想不開傷害自己的案例是很多的，你快去陪著她吧。」
「嗯，我送你們出去。」
送走他們兩兄妹，寧如言回去了二樓，還沒進房就聽到綰綰在自言自語。
「不要……別殺我……」
他一驚，快步衝了進去。
發現並沒有醒著，兩眼和眉間緊閉，被夢靨纏身。
只是夢囈而已！
看來她做了有人要殺她的夢？
寧如言坐在床頭，開始想葉可柔說的話。
可柔說的……綰綰藏在心裡沒有說出來的，會不會就是他們之間的事？
加上綰綰之前也跟他說過看見可柔她心裡就不好受，難道就是因為這些積鬱了很久，成病了嗎？
歸根究底，都是他的錯。
綰綰現在連睡覺都不安穩了，病情是不是越來越嚴重了？
「綰綰，醒醒……沒事了，醒來就沒事了……」本來並不想叫醒她，可是見她被夢靨纏身又不忍心，還是先叫醒她。
又搖了她一下，寧綰才睜開了眼，擺脫了夢靨。
「哥……」
「是不是做夢了？」
寧綰回憶了一下，猛地點了點頭。
是，她做夢了。
「哥……怎麼辦……我閉上眼就是可柔姐要害我……」
「你想多了，可柔怎麼會害你？只是沒休息夠，所以做奇怪的夢了，別擔心了。」
「我知道……」正是因為知道，所以她心裡更恐懼，「我怕哪天我的病情嚴重起來，真的傷害了可柔姐怎麼辦……哥……你把我鎖起來吧……」
「說什麼傻話，怎麼能把你鎖起來，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我真的怕……」
今天她可以把可柔姐劃傷了，哪天她萬一真的殺了她怎麼辦？
寧如言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緊緊地把她抱在懷裡安慰。
「綰綰……你打我吧，好好出口氣，把以前我給你的傷害都還回來，心裡會不會好過一些？哥哥不動，你想怎麼樣都可以，行不行？只要你開心。」
寧綰搖搖頭：「我不想……愛不是靠傷害來維持的……我現在不恨你了，不想打你……」
「可是我恨，我恨自己那段日子對你的所作所為，讓你受到那麼大的傷害。你不還回來，我只會更恨我自己。你會變成這樣，完全是因為不開心的事壓在心裡久了，再不發洩出來，會病得更厲害的。」
寧綰咬唇，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或許哥哥說得對，從哥哥強暴了她開始，她的心裡就藏了太多的恨，有太多的隱忍，那麼久都沒有告訴其他人，心裡是真的會憋壞的吧……
寧如言撫著她的頭髮，「綰綰，其實你心裡多少還是有對我的怨的，發洩出來吧，我寧願讓自己承受痛苦，也不想再看到你現在這幅樣子了，你知道嗎？哥哥都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了……如果痛苦能夠轉接該多好……」
寧綰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
對哥哥的怨嗎……
其實的確是有的，只是她選擇性地去把它們藏起來，只想哥哥的好，想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問題。
看她那副樣子，寧如言也猜出來，「看，果然還是有的。我對你做了那麼多混賬的事，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怨恨呢？甚至是要扇我一耳光的念頭都沒有過嗎？你就這樣原諒了我的所作所為，連我自己都覺得這根本就不夠……」
寧綰抽泣了一下，吸吸鼻子從他懷裡爬起來，努著嘴看著他說：「好啊，可是你要我怎麼還你啊？讓爸爸入獄嗎？我爸爸就是你爸爸，有區別嗎？讓阿姨也跳樓嗎？阿姨比媽媽死得還早，我讓誰去跳？」
看她耍賴皮一般的責怪，寧如言輕笑了一下，「倒是，這些真的沒辦法了，那就算其他的。」
「其他的？」寧綰眼淚都還沒擦乾淨，哭笑不得地說，「還有哪些其他的？你強迫我嗎？哥哥，你不是要我也強迫你吧？難道我也要像哥哥一樣，把哥哥撲倒，不由分說地把哥哥上了嗎？」
陰鬱的氣氛一下子就散去了，饒是一本正經的寧如言都被綰綰給逗笑了，得了便宜般說：「有何不可？來，強迫我吧。」
他敞開雙臂，笑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