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綰坐在帳篷裡，突然潸然淚下。
「我說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你信麼？姜陌南，等我好消息。」
「喂等等——喂？！」
姜陌南那邊再怎麼喊，那邊也已經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跑回屋，穿好鞋，拿過車鑰匙，匆匆忙忙的。
姜瑤瑤奇怪地問：「二哥？你去哪兒？」
「你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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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如言巡視了一圈，沒有任何可疑不對勁的事，於是便回去。
快走回他們的小基地時，突然聽到一聲尖銳的叫聲。
不好，是綰綰！
他加速往回跑，剛看到帳篷準備跑進去，就看見裡面突然竄出來一個身影。
寧綰半裸著，只穿了文胸便跑了出來，撞進他懷裡。
寧如言怔了一下，一雙手是本能地抱住了她。
她的肌膚上傳來滾燙的觸覺，勾起他心底的某種慾望。
「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寧綰一個勁地搖著頭，抱得他更緊，聲聲抽泣，「剛剛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從旁邊跑過去……毛茸茸的……哥……我好害怕……你別離開我……」
毛茸茸的？
他抱著她，緩緩走過去，挑開帳篷一看，裡面什麼都沒有。
想著應該不是什麼兇猛動物，而是什麼小東西不小心跑進帳篷裡，這會兒也早就已經逃跑了。
「沒事了，它已經走了。」
「唔……」寧綰還是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不肯放開他，「哥……我害怕……你別離開我了……在我身邊好不好……」
「……」
他一直都知道，她膽子很小，怕這個怕那個，甚至怕夜晚的雷鳴閃電。
或許她說的是對的，那時候對她好，只不過是要博取他們的好感，給自己樹立一個乖乖子的形象，得到更好的待遇。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回到寧家，的確過上了以往他沒有的生活。
而這一切，在寧綰特別喜歡他這個哥哥之後，變得更加的好。
但他並不喜歡寧綰。
嚴格地來說，他討厭她，她擁有原本屬於他的一切，她有的疼愛，他沒有。
儘管寧建國對他也並不差，但從小就在身邊長大的，和到了某一個時期才回到家的，那兩種疼愛的程度畢竟是不一樣的。
他很討厭她哭哭啼啼的模樣，所以在起初，正如葉君念所知道的那樣，報了仇，放寧綰走，她跟整件事無關，他也不想看到她。
可是那晚……
一切都失控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不肯放過她，甚至在以毀了她的名義擁有她之後，開始有那麼點不捨的感覺。
後來他想，他其實已經瘋了，心早就變得渾濁，不再是起初的自己了。
他也不想去想那麼多大道理。
他不想放綰綰走，他想綰綰一直呆在他身邊。
就這麼一個念想，僅此而已。
可是……
可是現在看著懷中害怕的寧綰，他突然找不到要安慰她的理由。
寧家已經沒了，他為什麼還要繼續對她好？
這裡也沒有第三者，做給誰看？
然而，如果事事都要想出一個原因的話，生活大概真的會變成十萬個為什麼吧。
所以他沒有去想其他的，而是動了動有些僵硬的手，在她溫熱的背上拍了拍。
「沒事了。」
「哥……嗚……」
他能感覺到，此刻她在他懷裡，哭盡了委屈。
「哥……我已經沒有媽媽了……現在連爸爸也不在身邊……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
他的手忽然頓住。
「綰綰，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難道不恨他？
他都無法騙自己說綰綰不恨他，這一關，他自己這裡也沒法過。
綰綰怎麼可能不恨他？
他幾乎毀了她的一切生活。
她會不恨他？
「我知道……」她微微顫抖的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袖，還在不停地抽泣，「哥哥……我們可不可以忘掉以前的事？綰綰心裡好難過……每天都要想起爸爸媽媽……心裡就好難過……我試過恨哥哥……常常想半夜起來拿槍殺了哥哥……」
「……」
他很理所當然地覺得，這才是正常的寧綰。
他做了那麼多傷害她的事，她若不想殺他，實在是太假。
「可是我做不到……沒有哥哥……爸爸永遠都出不來……嗚……最重要的……是我捨不得……哥……我好恨我自己……你對我做了那麼多傷害的事……可是我還是沒有辦法地喜歡你……不對……是愛……哥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對你的愛有多根深蒂固……你逼死了媽媽……你是我的仇人……我卻無法自拔地愛著我的仇人……在他傷我害我最深的時候，我卻依然愛他最深……」
她哭得厲害，一邊哭一邊在他懷裡控訴著自己的罪行。
寧如言一直無言，抱著她不懂。
突然，寧綰抬起頭，用淚眼望著他，一隻手將他的衣袖抓得更緊。
「哥……或者……請你給我一個痛快，求你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