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被這樣人突然抱起白亦是會生氣的,可是在知曉來人身份的情況下,她已經沒有什麼脾氣了。
月說過,要報仇就得取悅君無痕;月說過,必須在君無痕最薄弱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月說過,要報仇就得學會忍耐。
白亦緩緩放下自己抓著君無痕衣袖的手,慢慢地將眼睛閉上,如果這是我報仇所要付出的代價,那麼我認了……如果這真是唯一的方法的話。
「你好像很有自知之明。」
君無痕對著懷裡的白亦說著,語氣中多了些調侃的味道,「倒不用朕多說些什麼。」
「怎麼會呢,奴婢並不像皇上想像中那麼明白,有許多事還是需要皇上明示的。」
白亦微微一笑,淡淡地說著,只是她還是害怕睜開眼睛,害怕被君無痕看到自己眼底的恨意。
「哈哈哈哈,」聞言,君無痕竟開始大笑著,「你倒是挺懂朕的心意。」
白亦在心裡長舒一口氣,月果真說的沒錯,君無痕不喜歡自作聰明的女子卻喜歡佯裝笨拙的女人。
也不知被君無痕抱著到了哪裡,隨後白亦便感覺自己好像被放在了地上,而自己的後腦勺卻被君無痕用手托著,白亦睜眼,疑惑地看著這個皇上。
「你叫什麼名字?」
白亦不知道君無痕略帶玩意的笑容中到底隱藏著怎樣的心思,也不知道這樣一個讓紫瓊國在頃刻間瓦解的帝王到底有著怎樣的心計,「白亦——」
聞言君無痕臉上的笑容卻在瞬間僵住了,他好似被以前的情景包圍:
……
那是桃花盛開的三月,一個十四歲的少女坐在桃花樹上將粉色的花瓣撒向樹下的少年,「哈哈……」如銀鈴般的笑聲讓少年喜不自勝,他連忙抬頭看一看如花的少女,
「你叫什麼名字?」
「哈哈……」少女調皮地笑著,將籃子裡的花瓣都倒在了少年的身上,她迅速地站在樹幹之上,體態輕盈,「不告訴你——」隨著那銀鈴般的聲音的傳來,少年好似看著少女突然消失不見。
「總有一日我會知道你的名字的。」少年捻起身上的花瓣,放在鼻尖嗅著,淡淡地香氣頓時縈繞著他。
……
那是屬於君無痕的記憶,雖然事實上並不如那麼美好,可是那又怎樣呢?漫長的三年,他只要記得那份美好不是嗎?即便初相見的那刻,白亦對他不懷好意。
君無痕的手指沿著白亦的臉龐慢慢滑下,隨後在她的唇畔停下,他戲謔地說道,
「你想要朕怎麼對你?」
只是此時此刻,戲謔的外表下卻隱藏著狠心,只因曾經也有那麼一個女子扮成她的樣子出現在他面前,騙去他所有的感情。
白亦定定地看著這個神息萬變的一國之君,前一刻還在傷感失神的皇上下一刻就變得猶如嗜血的魔君,令人捉摸不透。
「我……我……」
白亦竟突然忘了自己該自稱奴婢了,月告訴了她所有的事情卻偏偏沒有告訴她,君無痕到底是喜歡欲拒還迎還是欲迎還拒?到底是喜歡主動出擊,妖嬈萬千,風情萬種;
還是喜歡女子的扭捏作態,盡顯謙遜的小女兒態?月又為什麼那麼自信地認為自己能夠勾引到這個狗皇帝?
只因自己這樣的傾城絕色嗎?
呸呸呸,我再怎麼自戀也不會自戀到認為一個看盡天下美人的皇帝會被自己給迷住吧。
白亦垂下眼簾,低聲說道,「奴婢不知道皇上想要讓奴婢幹什麼。」
心裡可就是不舒服,特別是說出「奴婢」兩個字的時候,就像吃了一口黃連那麼苦。
蒼天啊大地啊, 怎麼就有我這麼苦的人呢?還說出那麼彆扭的兩個字。
有時候僵持也是給自己一個思考的機會,給自己堅持下去的勇氣和決心。
君無痕將手從白亦的唇畔移開,一把按住白亦脖子處的死穴,笑道,「你知不知道朕最討厭自作聰明的女人?你這樣讓朕很反感。」
他突然想起那個殘忍無情的白亦,「小奴」二字都可以讓她惱羞成怒,可是這個呢?張口閉口都是奴婢,果真不是一個級別的,到底是太假還是太虛偽?
「我知道,所以我才盡力裝得愚昧,只是不知卻反過來被你看穿。」
白亦在心裡想著,閉緊雙眸,身體前傾,完完全全倒在了君無痕的懷裡,淡淡的茶香頃刻間傳入君無痕的鼻尖,讓他心曠神怡。
溫香軟玉在懷,原來君無痕並沒有真的按下死穴,只是試探一下白亦究竟是真笨還是假笨,而白亦卻一直都拿命在賭,白色的紗衣鬆開來,露出白亦光滑如玉的雙臂。
哼,你以為我願意學著去取悅你嗎?可是我沒有辦法,我說過為了復仇我願傾盡所有,包括我的身體……
「哈哈,」君無痕看著懷中的絕美女子卻突然放聲大笑,那笑中竟然飽含著幾絲無奈與痛苦,
「白亦,你不是她又何必裝她,到頭來你依然無法蒙蔽住朕的眼。」只因我的心裡永遠又她的影子。
他推開白亦,使得她如玉的身體撞在了冰冷的地板上,那金黃色的衣袖在白亦的眼前甩開,明晃晃的影子也在剎那間消失不見,他到底還是拒絕了,原來竟是為了那個她……
白亦將自己的紗衣披上,站了起來,看著那離去的人,止不住顫抖,「君無痕,我用什麼方法才可以殺了你,用什麼方法才可以復國?」
那殘忍嗜血的一幕幕彷彿昨天發生的一樣清晰,白亦卻再次清楚地看到了發出腐臭的父皇高掛於城牆上的軀體。
母親臨死前的話語清晰地迴盪在她的耳畔,讓她的心也跟著生疼,彷彿有什麼東西要脫離她的身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