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梵子琉絕望的呼喊,千離朵覺得什麼也值了,至少她知道,師父心裡還是有她的。
她的視線彷彿有些模糊,為什麼她竟然會看到師父哭了,手不自覺的撫上他的臉,為他拭去眼淚,喃喃道「師父,是小朵錯了,你不要哭……」
「小朵……」梵子琉苦笑,伸手抓住她的手,喃喃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千離朵不語,微笑的望著他,感覺自己的身子正在由體內破碎,最後,彷彿將心理埋藏萬年的話說出口,她想,她就快沒機會說了,不論別人怎樣說,怎麼議論,她也想親自告訴他。
「師父,小朵沒辦法原諒自己,你對我那麼好,那麼疼愛我,但我卻毀了你的名聲,師父,你知道麼,我從來沒有後悔愛過你。
我後悔只是自己沒有將這份愛深藏,讓別人知道,但是如果有來世,小朵不會愛上你,你也不會因為我為難,師父,我……」
話還沒說完,千離朵身子忽然化成一朵朵花,消散在了空中,但梵子琉卻清清楚楚的看見了她的唇形,我愛你……
你愛我?
那麼小朵,你知不知道,我也愛你,可是你為什麼要離開我,我還沒說我愛你,你怎麼甘心離開,哦,難道因為我選擇了天下蒼生沒選你嗎?
如果是因為這樣,那麼對不起,師父知道錯了,小朵還小啊,可以跟師父撒嬌,生氣,但是小朵怎麼能消失了,師父找不到小朵會很擔心的。
天下蒼生算什麼,我只要你在我身邊就行了,天理又怎麼樣,我就是你的天,誰敢說你,我便殺了誰,這樣你會開心麼,這樣你能回來麼。
只要你能回來,我什麼都願意,仙又如何,魔又如何,這六界之中,只要有你,便是神仙眷侶。
小朵,你真的不要師父了麼……
看著眼前的花慢慢消失,梵子琉緩緩站起身,看著不知何時已經來到的仙魔二界的人,還有趕來的人界。
「她死了,你們,可開心。」梵子琉突然勾起嘴角,站在空中風把他的袍子吹得獵獵作響。
魔界的人都不憤,想要衝上去報仇,但現在的局面是僵局,哪一方先動,哪一方便輸。
仙界的人本是很開心千離朵死去,但是看著此時的梵子琉心裡卻感覺怪異,說不出來的怪異。
人界,一直沒出聲,但是看得出來顧盼的表情很陰沉,他竟然殺了她!為什麼!她是魔又如何,難道她就該死麼,顧盼冷笑,不顧現在的僵局,想要衝上去質問梵子琉。
可是接下來的場景,卻令他吃驚。
青籐化作女子,花慢慢消散後,一個發光的東西的落在那女子的手上,只見女子口中唸唸有詞,從天際飛來一縷魂魄繞在女媧石周圍,然後不捨的離去。
魂魄離去後,女子手上的女媧石開始出現裂縫,然後一個淡藍色的身影出現,將女子手中的女媧石接過,而女子追隨那縷魂魄離去。
淡藍色的身影準備離開時,卻被梵子琉擋下,「他能活過來了麼。」
無淚愣了一下,然後點頭,「嗯,已經用女媧石的靈力送他去投胎了。」
梵子琉眉目間全是痛苦,然後低聲開口,「將她給我。」
「不行。」
梵子琉不語,身上卻滿是殺氣。
無淚無奈的笑笑,道「她雖然死了,但是體內的魔氣還存在,這天下蒼生也受了許多苦,她要我用女媧石和著魔氣去滋補人間,你看,她到死都是為你著想,想著你想著的天下蒼生。」
聽著無淚的話,梵子琉的神色痛苦起來,身上的氣息也愈加決絕,額上的掌門印記便的殷紅,彷彿要滴出血似的。
「最後說一次,將她給我。」
無淚搖頭,梵子琉卻劈手襲取,招式從未有過的凌厲,無淚一驚,還沒反映過來時,女媧石就被他搶了去。
梵子琉拿著女媧石,女媧石已經破裂不堪,嘴角慢慢勾起,全是邪魅,額上的掌門印記,忽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竟然是碧落殿的琉璃花印記,卻是紅的嬌艷欲滴。
身上的氣息也越來越怪異,待仙界的人反映過來想要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尊上要入魔!」
一聲聲的呼喊聲,絲毫沒有打斷他的動作,他設了結界,將自己封在裡面,任何人也進不去。
大掌溫柔的拂過女媧石,女媧石的裂痕慢慢消失,魔氣卻順著他的手掌流進他的體內。
「尊上不要啊!」
「師弟!」
「師兄!」
……
所有的聲音都淹沒在他溫柔似水的眸子裡,待女媧石恢復如初之際,他身上的魔氣更加深重,比千離朵之前更加邪魅。
將結界散去,站在空中以睥睨眾生的姿態看著眾人,薄唇微動「是你們逼死了她,哦,不對,我也有責任,那麼,一起去陪她吧。」
話一落,他手微揚,整個大地都在顫動起來,海水外湧,瞬間,放眼望去再也看不到平地,只是汪洋的海洋。
許多法力低微的仙魔都被他強大的法力給震懾,脫不開身,被淹死在水裡。
諸天從千離朵的死回神,複雜的看著他「你這麼做是幹什麼,你想讓她死的毫不值得嗎。」
梵子琉收回目光,淡淡的看著他「我很感謝你把她送到我身邊,不管目的是什麼,但是今天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害死她的人,包括我。」
說完,不再看他,梵子琉的目光裡只剩殺意,彷彿勢要殺光這裡所有的人。
「人生百態,眾生魔相。天道盡然,無以窮盡。你還不明白?」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梵子琉突然都動彈不得,天空中金光大作,威嚴的聲音透過雲層傳了過來。
見有人阻礙他,梵子琉冷笑,「什麼人。」
金光穿透雲層,立在了眾人上方,金光內盤腿坐著一個人,身邊是上古第一神獸蠱鬊。
無淚見來人,面色一喜,連忙俯身跪拜「拜見父神。」
父神?眾人一愣,開天父神盤古?
見到父神,心裡所有的一切都放下,心裡滿是釋然。
唯有梵子琉,同盤古站在同一個高度,目無表情的看著他,不語。
盤古看著這個昔日如神般的孩子,如今殺意四起,魔氣死洩,無奈的歎了口氣「人生百態,眾生魔相。天道盡然,無以窮盡。你師父仙逝前對你說的你還不明白。」
「前兩句,你是理解透了的,但是後面兩句,你卻始終參不透,天,如何是你能逆的,上天早已注定好的事,無論怎樣反抗,都是朝命運靠攏,天命如此,你可明白。」
「不明白,我只要她活。」
「生與死,不過一字之差,你曾死生大夢,你不是不明白,你只是把你自己逼入極端,不願去參悟,你本就是上天注定好的天神,這一切都是過眼煙雲,過了這一大劫,你才能歷劫成功,成為天神,為何要如此執著。」
「天神?」梵子琉冷笑「不管什麼神,她不在我身邊,什麼也沒有意義。」
「上古眾神打敗妖魔二神,卻都灰飛煙滅,不止妖魔二神的魔氣在女媧石體內,還有眾神的神識,在魔氣復甦的時刻,眾神的神識也在慢慢覺醒,如今,也差不多了,而你,身為注定的天神,責任便是重整神界。」
最後一句時,盤古的聲調提高了許多,不容抗拒。
梵子琉笑,天神?重整神界?關他何事?如果救不了小朵,大不了就被盤古打的灰飛煙滅好了。
於是,他腳步輕移,帶著點點繁華,抱著決絕之心衝向盤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