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微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境中的內容雜亂無章光怪陸離,時而白茫茫的一片,空茫的讓人恐慌,時而像身處深淵,她用盡力氣掙扎也沒法浮上水面。
直到雙手被另一雙溫暖有力的手握緊,得了這個助力,她迅速浮了上來,窒悶感消失了,眼前也出現了光芒。
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又被眼前的白光刺的下意識的閉上。
雙手依然被緊握著,滾燙的溫度一波波的傳來,她動了動手指,那雙手顫抖了一下,更緊的握住她。
「微微?」低沉的男聲試探一般的問道,聲音嘶啞艱澀。
辛微忽然覺得心裡一鬆,緊接著淚意就湧了上來,她急切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可是嗓子像被堵住了,根本什麼也說不出來。
男人俯下身體,灼熱的氣息落在她的耳邊,像知道她的心思,他輕輕開口:「微微,寶寶沒事。」
辛微心裡一鬆,可眼淚還是止不住的落下來,心裡被強烈的後怕和劫後餘生的慶幸佔據。
陸宸遠輕撫著她的額頭,柔聲道:「微微,你很勇敢。你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母親。寶寶被你保護的很好。」
她小幅度的點了點頭,又努力睜大眼睛想看他,可是眼前依然一片模糊。
「微微,我在這裡。」他俯身輕吻著她的眼睛,「我在這裡,哪裡也不去了。」
縱然一時醒了過來,身體的劇痛和腦袋的眩暈感也並未消失,聽到男人的話,她放心的閉上了眼睛。
他在這裡,真好。
辛微迷迷糊糊的想,等她清醒,她還有好多話要告訴他,被毒打的時候的想法,她並未忘記,也並未因為劫後餘生而再次改變主意。
她真的下定決心了,要留在他的身邊,哪怕千夫所指,哪怕永遠見不得光。她不要和他分開,也不要把寶寶分開。
只是,他還會原諒她嗎?會的,一定會的。雖然他說他放棄了,可是辛微知道,他對她的感情並未減少一絲一毫,否則她不會一醒來就看到他在她的身邊。
沒有什麼能把他們分開了,任何人都不可以。
她微微翹起嘴角,安靜的陷入了深眠。
在昏睡了三天之後,辛微終於醒來,但只堅持了一會兒,又再次沉睡過去。醫生檢查後說,她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之所以昏睡不醒,是因為太累了,身體的各項機能都急需恢復,睡眠是最好的恢復方式。
陸宸遠看著床上露出放心微笑的人兒,心裡的痛苦和憐惜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似乎完全沒想到自己會傷的多麼重,只因為寶寶完好,而他在這裡,就露出了這樣的微笑。
那個時候,如果保鏢來的再遲幾分鐘,或許他就要永遠失去她了!一想到這裡,強烈的後怕和憤怒幾乎燒盡了他的理智!
他閉了閉眼睛,面色一片沉凝。
也許,他真的太過縱容一些人了。
他執起辛微的手,輕輕的落下一個吻,小心的把她的手放進被子之中。然後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頭上裹著紗布的王勇正靠在椅子上等著,見陸宸遠走了出來,他一下子驚醒,筆直的站在他面前。
回來已經三天了,陸宸遠一直守在辛微的身邊,除了偶爾詢問醫生幾句,他沒有和任何人說話。
這樣的他,像是一座沉默的火山,似乎隨時要爆發,到那個時候,後果不是他們任何人可以承受的。
包括他。
因此,即使身上有傷,他也絲毫不敢鬆懈。
陸宸遠沉默的打量了他一會兒,終於開口對他說了這幾天的第一句話:「傷的重不重?」
王勇搖頭:「只是一些皮外傷,沒關係的。」
「你回去休息吧。」
「總裁,我……」他驚訝的抬頭。
「這件事該追究誰的責任,我心裡清楚。」陸宸遠微微勾起唇角,笑容有一絲殘忍,「會有人為此付出代價,但不是你。」
王勇固然有疏忽,但他為了保護辛微奮不顧生,之後又處理得當,他不應該再被責罰,陸宸遠一向賞罰分明。
聽到他這麼說,王勇知道自己算是過關了,低低的應了聲是,正準備轉身離開,他忽然想起一事:「總裁,辛末先生已經和我提了很多次了,想進病房陪著辛微小姐。您看……」
「讓他滾。」陸宸遠眸色微沉,聲音極為冷酷。
王勇心中一凜,頷首表示知道了,這才離開。他心裡明白,辛末同樣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時間又過去了五天。這期間辛微又醒過兩次,但每次都只嘟囔了幾句,確定了陸宸遠在她的身邊,她就再次昏睡了過去。
辛玨來看她。
推開病房的門,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病床邊,安靜的望著辛微的陸宸遠。他已經在這裡待了八天了,期間就不曾離開過醫院,頭髮凌亂,臉色蒼白,辛玨從來沒見他這麼不修邊幅過。
似乎只有一直守在辛微的身邊,他才能覺得安心,那樣沉默而溫柔的帶著深刻憐惜和心疼的目光,始終膠著在她的身上。
辛玨走到病床邊上,抿緊唇始終不曾開口,陸宸遠也沒有抬頭,握緊辛微的手,彷彿時刻準備著她的醒來。
「姐夫,我替我媽媽向您道歉。」想到今日來的目的,辛玨終於打破了沉默,「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是我沒有即使發現她的動作。」
陸宸遠依然不語,溫柔的把辛微的手放回被子裡,冷淡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出去說。」
他不想吵到她,也不想讓她聽到這些糟心又齷齪的事。
辛玨苦笑,心知今日的目的不好達成了。
二人離開了病房,陸宸遠冷笑一聲:「你以什麼立場來跟我求情?她的兒子?你才是微微的同胞弟弟。」
辛玨微震:「難道……」
「是,我已經派人給你做了DNA檢測。」陸宸遠乾脆的應道,「辛末是陳肖容的兒子。」
果然……
猜測得到了證實,辛玨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感受,最後他只有苦笑:「就算如此,我心裡也只當陳肖容是我的母親。」
「可惜,一旦她知道了真相,未必會再認你這個兒子。」陸宸遠勾起唇角,眼底森寒,「你放心,我不會對陳肖容動手,也不會讓她少一根頭髮絲,只打算讓她知道一些早該知道的事實。」
說罷,他的語氣帶了絲嘲弄:「你既然當自己是他的兒子,一定不介意為她做一些犧牲,對不對?」
辛玨沉默的點了點頭,他隱約猜到了陸宸遠的計劃,這樣的做法,倒是符合他的風格,只是不知道他是否還有後招,如果僅僅是這樣……他深吸一口氣,反正,這些都是他遲早該承受的。
「謝謝你。」他走了幾步,忽然回頭,目光在病房那裡微轉,又落到了陸宸遠的身上,「姐夫。」
此前的三年多時間,他很少當面這麼喊陸宸遠,即使喊了,也多半不情不願,但這一聲姐夫,卻不是因為辛琦。
陸宸遠明白了他的意思,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笑,衝著他微微頷首。只是那絲笑容,多少有些複雜。
又過了兩天,辛微從沉睡中轉醒的時候,腦海中的眩暈感終於減少了許多。
她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邊的陸宸遠,背影和記憶中一樣的挺拔,沉默卻堅韌,讓她極有安全感。
辛微嘴唇動了動,深吸一口氣,驚喜的發現自己終於能出聲了。
「宸遠……」她低聲喚道,聲音雖然沙啞的厲害,但吐字很清楚。
那個背影一僵,接著迅速轉身,幾步走到病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微微,你醒了?」
這一次,是徹底的清醒了。
辛微看到他的模樣,心裡驀地一疼。這些天,他都沒好好休息吧?
她微笑著:「我醒了,真的醒了。」
他把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壓抑的低喘,似乎極力壓抑著什麼。
「我很高興……」他終於低低的開口,俯下身來吻著她的眼睛。
「我也很高興,每次一睜開眼睛都能看到你。」她還不能伸手,只能努力微笑著,以此表達她的喜悅。
他握緊她的手,那麼的用力,似乎生怕一鬆手,她就會從他身邊溜走。
「微微,我保證,再也不會讓你和寶寶陷入這樣危險的境地。」他一字一句的說,每一個字都用盡了力氣,眼底一片森冷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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