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步步地朝我走來,仍是赤裸著上身,野性中帶著暗夜的嗜血氣息,巨大的壓迫感逼得我捏緊了腰間重新配置的薄刃!
「想反擊?」他在距離我一步開外站定,俯身撿起地上的一件襯衫隨意地披上,閒步走到另一處沙發上坐下,長腿交疊,雙手枕在腦後,整個人顯得慵懶而無情。
「沒有,」我把那個少年推開,逕自站起身來,想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更威武一些,可是今天的穿著打扮似乎也就是一清湯掛面的學生樣,甚至臉上還貼了塊喜感的創可貼,未開戰就立馬輸了陣仗,這簡直是對我過去這麼些年來的霸氣史的侮辱和褻瀆,想著乾脆揚起下巴來:
「如果我不說出今晚出現在這裡的理由,你是不是打算不放我走?」
「不,」他總算笑了一笑,臉上的那道金色圖騰也變得柔和了不少,「你就算說了,我也不會放你走。」
這個人!我冷下眉眼看向他,房間外仍是歌舞昇平的熱鬧喧囂,這家牛郎店甚至還是在老爹的允許下開的,一直都是以質量取勝,只是沒想到,這個好質量盡然會把這尊大佛給吸引來了,或者說,先前兩次的遇襲事件就是因為這個人一直在這裡的緣故?
不對!他並不知道我是誰!
可是……似乎說不說出我的身份,都無關緊要了,重點是,這個西搖的領主是打算今晚就把我就地解決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難道這個人因為是彎的,所以整個人都成變態了嗎?被看上一眼是會掉塊肉還是怎樣?!還是說害怕我把這事情說出去?
雙手高舉,我立刻軟下神態來。
「大爺,我保證今晚的事情,睡一覺就會忘得一根頭髮絲兒都不剩的!不對不對,我這是在哪兒……我為什麼在這兒……難道我又夢遊了?嘿嘿……」我發誓這輩子都沒這麼沒節操過,可是小命要緊,邊繼續神神叨叨,邊慢慢地朝門邊靠近……
「甄小竹對麼?」
身體猛地僵在原地,男人的聲音持續傳來,第一次讓我覺得心懸在半空無論如何都無法安全著陸。
「如果不是那個姓曲的提醒過,我還真不知道,堂堂的甄盟大小姐,還有這樣的嗜好。」
姓曲的?!
他剛才……說了什麼?!
身後的那個少年甜軟著嗓音還在哭泣,整個房間明明那麼溫暖,空氣中有淡淡的催情花香,門外有來來回回的走動聲,有男人們的吆喝聲和調笑聲,有帶感的音樂聲,我卻突然什麼都聽不見,只是怔怔地停在那裡,腦海裡一片空白,很想整理出一個有用的信息來,卻怎麼試都是失敗的……
「你以為那個男人是怎麼找上你的?就因為你流落街頭的可憐模樣?還是你這平凡到丟在人海也不見得能找得出來的容貌?甄成功一生英明在世,倒沒想到會有個這麼好騙的女兒……嘖嘖……」他像是說上癮了,薄唇微揚,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分外清晰:
「捏死你,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我感到身體一陣陣地發涼,手掌在身側顫抖,眼神一瞬冰冷地轉身看向他,卻是無力說出半分反駁的話來。
「籐,你嚇到她了。」驀地,曲禾熟悉的溫和嗓音從門邊傳來,我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用力轉過頭看去,就見他懶洋洋地靠在門上,一雙眼在外面迷幻般的光線下看不清神色,唯有微微抿緊的唇瓣洩露出幾分怒意。
他還生氣!是我該生氣才對吧!
因為這兩人不僅認識,甚至……甚至……
「別瞎想,沒你想的那麼偶像劇,籐只是最近過來在這裡消遣,誰知道你好死不死地撞了他的好事,」曲禾走過來,淡笑著將我手心的薄刃塞回腰間,指腹上的溫度劃過我的掌心,輕輕軟軟地撫平我忽上忽下的一顆心。
「曲禾……」我輕聲開口,覺得有什麼異樣的情愫從心口處淌過,偏又一下子難以抓住,卻只有看著他一如既往從不正經的這張臉,緩緩吐出一口氣來,「你這個混蛋。」
混蛋高深莫測地笑著,伸手撫慰般順了順我的頭髮,怕拍我緊繃的臉頰。
「這麼容易被騙,以後可怎麼辦?」
我瞪眼:
「你以為誰都能隨便說點事情就把我騙到的?」
如果不是因為他說的是曲禾……如果不是因為你……驀然一驚,曲禾這個混蛋,什麼時候竟然在我心裡佔了這麼重要的地位了?
「嗯,看來還有得救,」他轉開眼,對著沙發上陰險笑著的男人揚揚眉梢。
「你要是在意被冤枉,也不要這樣嚇她。」
「你是說上次那些人不是西搖的?」我的腦袋總算好用了些,走過去拉著他的衣袖,眼角餘光瞥見那個少年已經暈死在沙發上了,頸邊還有一根泛著銀光的催眠細針。
突然覺得今晚的事情越來越複雜了,曲禾還在不緊不慢地說著,語氣中竟多了幾分真實的歉意:
「籐,這次麻煩你了。」
老實說,曲禾這個人吧,絕對是比我還得瑟的人,但他更習慣於深藏不露和不動聲色,所以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個世外高人,跟人說話更是露三分,藏七分,居然也會這樣和人道歉,倒真是稀奇得很。
被叫做籐的西搖領主頗為受用地點點頭,目光轉向我時,帶了些許興致盎然,不知所云地扯扯唇角。
「沒想到,你還有為別人來求我的時候,真是叫人意外呢。」
「你保護好她,對你也有好處,」曲禾把門隨意地帶上,外面的聲響立刻小了不少,也襯得房間裡的氣氛更加凝重了幾分。
「甄成功算是個人物,如果這次是被個不入眼的宵小打敗了,作為他曾經旗鼓相當的對手,你一定會覺得很沒面子吧。」說著轉身看向我,神色柔和了些,「接下來的一星期,你就待著這裡學習如何做一個吸引男人的女人,其他的,都別去管,包括你們家。」
我倏地瞠目,曲禾到底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