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我才必有用,人傻不可再復生。
***
在醫院蹲了五天,除了臉上的那道傷才剛開始結痂,以及腿腳還有點瘸之外,其他方面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簫言就比我慘了,醫囑吩咐,還要留院觀察一星期,於是受苦受難的人倒成了陳曦,每天在他床頭匯報日常事務,順便還要回去帶隊巡邏,也幸好還是假期,至少不用代替簫言去公司上班,不然他一定會直接掀桌。
這樣算起來,反是我最輕鬆,窮極無聊的時候,就看看小說吃吃零食,沒過兩天,感覺腰上的膘都壯碩了一圈,曲禾說,我這是圈養狀態下的營養過剩,被我一脫鞋拍到門口去了。
終於等到今天出院,陽光也很給面子的一片大好,整整三天的清明假期就這麼被我浪費在了醫院,還額外挪用了兩天公假,我一時心酸,抱著醫院門前的柱子做淚垂狀以表哀傷,再抬頭,竟然看見傅天辰正從車上下來,大步向我走來。
距離上次他莫名其妙地打完水回來就立刻消失,已經五天了,似乎也正像曲禾說的,他是來掃墓的,所以會在益城見到他倒也不稀奇,只不過這個人脾氣是越來越難捉摸了,以至於那天劉楠很是無辜地問我:
「甄小姐,那位先生是在不待見我嗎?」
我咧咧嘴,很正經地回答:
「他要是待見你,你就是我的情敵。」
劉楠不以為意地笑笑,走過來將花瓶裡的花換掉,一邊擺著位置一邊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曲禾,眼鏡後的一雙眼蘊出幾分試探。
「這位先生,竟然也在啊。」
我撐著下巴想看看曲禾要怎麼回話,等了半天,就見他走來把劉楠手裡的花束擺弄了幾下,嘴角噙著抹洞悉一切的笑意。
「你表哥被你氣走,怎麼也不去解釋一下?」
劉楠怔了怔,也不再掩飾,乾脆明瞭地點頭,轉眼看向我,又一次追問:
「甄小姐考慮好了?」
我說這世界怎麼能就這麼小呢,我第一次試手對像居然還是傅天辰的表弟!眼皮一跳,我訕訕地反問:
「那個……傅天辰他……知道?」別告訴我,他一開始就知道我和曲禾在暗地裡搞的把戲!不然我立刻自掛東南枝!
「呵呵,我覺得這應該是甄小姐個人的興趣,而且事後想想,也確實很有趣,有趣的事情還是少一些人知道比較好,不然,會被人分享走的。」他拐七拐八說了半天,終於笑瞇瞇地安撫我,「放心,表哥他不知道,不過我很好奇,你為什麼不想讓他知道?」
我啞了啞聲,這才想起來,即使他和傅天辰是表兄弟,可能也不一定知道我們之間亂七八糟的糾葛,想了想,便搖頭晃腦故弄玄虛地回答:
「天機不可洩露。」
他也不再問,只是反覆地催促:
「對於上次的建議,甄小姐考慮得怎麼樣了?」說著還特意捋了捋頭髮,很是認真的模樣。
又問!這人是復讀機嗎?!
嘴角不自覺地微微抽搐,我扶額低歎:
「天機不可洩露。」
也就是這麼一句不可洩露,竟然還十分有效,打那之後的兩三天,雖然劉楠每到飯點都會過來發表一套親切問候,倒是真沒再提及「甄小姐考慮得怎麼樣了」的問題了。
曲禾突然間就忙起來了,偶爾過來探視也就是那麼無良地打擊上我幾句,對於車禍前的事情閉口不提,我也懶得過多追問,只要那個肇事的人再敢犯案,總是可以被捉到的,到時候嚴加拷問,不信揪不出真正的內奸。
可是我終究還是幼稚了些,以至於當後來的那些事情發生時,我是那樣的不知所措。
因為曲禾出現的次數驟減,劉楠雖然會來,但每次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像是只是為了確認我是不是還活著,加上陳曦也忙,老爹更是在得知我恢復得非常好之後,再也就沒來看過我了!
於是我甚是悲涼地一個人過著五天圈養的日子,哪怕今天出院,也孤單單地一個人拎著藥站在了醫院門口。
「出院?」剛剛回神,傅天辰已經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體恰好擋住一抹最刺目的光線,緩緩地投下一塊陰影來,見我看著他沒說話,又皺皺眉說,「上車。」
等到我沒出息地爬進車,才猛然想起些什麼,有些好奇地回身。
「傅天辰,你是特意來接我出院的麼?」
「不是,」他雙眼平視前方,眼角都沒捨得朝我看上一眼,薄唇輕輕一張,「正巧路過,看見你抱著柱子,挺顯眼。」
所以我說,傅天辰這個人,也不是全然的悶騷,他要是毒舌起來,照樣是段次相當高的。
曲禾響來電話時,我們已經上了高速,得知我被傅天辰接走,他在電話那頭沉吟了會兒,突然含笑問:
「其實甄小竹啊,你要不要考慮一下霸王硬上弓?」
我受寵若驚地嬌嗔:
「曲禾大人,您這算是承認我貌美如花嗎?其實我也一直都知道的,我向來是天生我才必有用。」
「你是人傻不能復生。」他調侃了一句,總算語氣正經了些,「今天乖乖呆在家裡,哪兒也別去。」
等到掛斷電話,我還在斟酌著他的吩咐,而當車子一路暢通無阻地行駛在到益城的旁街上時,傅天辰突然將方向盤用力一打,車子發出一道尖銳的聲響,堪堪停在了一個巷口,我立刻抬眼看去,幾個手拿西瓜刀的男人站成一排,齊刷刷地攔在了車前!
這可是典型的打劫架勢啊,我轉頭看了一眼後視鏡中自己還有些蒼白的臉色,福至心靈地想著,曲禾算錯了時間差,有些想要我死的人是等不到我回甄家堡,而是打算攔路解決了,這些人,一定是知道今天我就一個人出院,才會這樣有恃無恐地光天化日就想殺人,他們敢在甄家堡的地界幹這事,也一定是沒打算有命回去!
短短一分鐘,我自覺聰穎地把一切都推敲透了,獨獨沒有推算出這些人背後的那個操控者竟還是我想當熟悉的。可笑的是,當後來得知真相,我卻也只有苦笑的份,甚至不得不承認,哪怕我真的是天生我材必有用,也確實是人傻不可再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