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因為很有可能,你在別人眼裡,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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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承認,元氣又一次大傷了,以至於當終於打通陳曦的號碼時,我已經連再邁開一步的力氣都沒有了。
「靠,擾人清夢殺無赦!」一接通就是這麼一句粗口。
我抽抽嘴角沒說話,那邊騷亂了一陣,又驟然傳來一聲爆吼:
「甄小竹你丫這會兒是不是又被哪家的ど蛾子們群毆了?」
熟悉的語氣,帶著不經意的關心和緊張。
這個人,還好,還有這樣一個人可以隨時被我找到。
我輕輕吐出一口氣,將積鬱了一整晚的沉悶也一併衝散出胸口,耷拉下眉眼,哭喪著臉哀嚎:
「曦大爺,小女子要被打死了!」
陳曦火急火燎地趕來時,我正在街邊的一處夜間大排檔大啃雞排,油膩膩地沾了滿手,見他衝到我面前,撐著膝蓋半俯著身喘著粗氣的樣子,不覺眉眼一彎,笑嘻嘻地伸手拍拍他的背,賞賜了華麗優美的掌狀油印子。
「不錯,四十分鐘不到就穿越了一個市,值得獎勵,」拔下一塊雞肉,遞到他跟前,「來,姐姐賞你的。」
他毫不客氣地一把抓過,張嘴用力一咬,大咧咧地在我對面坐下,氣息還有些不穩,但至少衝過來時一副想殺人的神色已經緩和了不少。
「沒死就別瞎裝裝,沒聽過狼來了的故事麼?你信不信有一天你真被打死了,小爺我估計會當你只是開玩笑?」
手上倒胡椒粉的動作一滯,我抬頭看他,夜晚的燈火永遠是這樣靜謐中帶些沉寂的蕭條,偏偏這個人張揚的眉眼是十年如一日地清晰分明,我張了張嘴,終究什麼也沒說,安靜地低頭輕「嗯」了聲,又繼續往剩下的幾塊肉上灑滿胡椒粉。
陳曦在對面歎氣,好像我這樣文藝乖巧的反應讓他很是痛心疾首:
「甄小竹啊甄小竹,看來你果然是遭遇了不小的打擊,怎麼居然是這幅半死不活的態度?」
「不是,」我將胡椒粉的瓶子放下,又拿起番茄醬,頭也不抬地回道,「我是在想,自己其實也不是那麼重要。」
肩膀猛地被他用力握住,迫著我抬頭看他,陳曦難得嚴肅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嚇人。
他死皺著眉頭,看向我的右臉頰,壓低嗓音問:
「見到不想見的人了?」
我點點頭,撥開他的手,突然失去胃口,半揚起頭看著昏暗的夜空中那輪淡淡的上弦月。
「陳曦啊,我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