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酒店裡面,看到沈母和兩個不認識的中年人坐在一起,看模樣和那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
「媽咪。」沈末如叫了一聲,跟顧寧冉一起走了上去,沈母微笑著轉過頭,介紹說:「這是我的女兒,沈末如,另一位是我女兒的好朋友,顧寧冉。小如,冉冉,快叫人。」
「叔叔阿姨好。」沈末如和顧寧冉異口同聲道,在沈母的身邊坐了下來。沈母繼續介紹:「小如,冉冉,這兩位是你們顧叔叔顧阿姨,是媽咪大學時候的好朋友,特意從A市過來,所以要你們見一見。」
「你是……冉冉?」顧阿姨神情有幾分激動的看著顧寧冉,顫巍巍的伸手抓住她的手,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始終沒有說出口,倒是流了一臉的眼淚。
顧寧冉被這陣仗給弄懵了,一向靈活的腦子此刻突然有些呆滯了,「我是,請問您是……?」
「冉冉,對不起,對不起……」顧阿姨拉著她的手,一個勁的說著對不起,顧寧冉心中突然有了一絲不詳的預感,沈末如突然發現一件事,「冉冉,你跟顧阿姨顧叔叔一樣都姓顧誒,難不成五百年前是一家不成?」
顧寧冉臉色登時沉了下來,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終究是發生了嗎?一咬牙,狠心的抽回自己的手,譏誚說:「怎麼可能,像顧總和顧夫人這樣走在上流社會的人,怎麼可能會跟我有關係呢,我不過就是一個沒人要的孩子,一個見不得光的人而已!」
沈末如第一次看到這樣子的顧寧冉,有些不能適應,轉頭看向母親,希望能夠得知一些什麼,沈母歎了口氣,「冉冉,就算你再怎麼怨恨也好,他們始終是你的親人,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沈阿姨!」顧寧冉驟然出聲打斷,望著沈母的目光,是那樣的陌生,「沈阿姨,我稱你一聲阿姨,可是你卻一直在騙我是不是?」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情如何發生的了,她跟末如如何會在同一間學校,以前那麼孤苦的日子,又是如何挺過來的?
「冉冉,是我們拜託沈碧照顧你和你姥姥的,也是我們讓她不要告訴你的,你要怪,就怪我們好了。冉冉,對不起。」顧曉東低下了頭,擁著傷心哭泣的妻子,心中滿是懊悔。如果當初……如果當初他們不怕被人說,今日就不會這樣子,這個孩子,是他大哥大嫂唯一的孩子啊……
顧寧冉仰頭,不願意讓眼淚掉下來,這麼多年,她都是一個人撐過來的。小時候,有姥姥陪著她,可自從五歲那年姥姥走了之後,就她一個人活著,一個人靠著小手乞討撐過來的。後來認識了末如,她才覺得自己灰色的世界裡面多了幾抹顏色,沈家,讓她感受到了從未感受過的家的溫暖。
可是現在呢,多麼的諷刺啊。她曾信以為理念的東西原來全都是假的,他們從來都知道她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卻只是冷眼看著,顧家的人,還真是冷血無情啊。
「冉冉,我知道你怨我們,可是一家人畢竟是一家人,原諒我們好嗎?我們會好好補償你的,好孩子,你受苦了……」
顧寧冉突然覺得有些累了,她恨了顧家這麼久,到底得到了什麼?顧曉東一家人從來不欠她什麼,她跟他們是有血緣的關係,她從小都聽姥姥說顧家的不好,她知道,姥姥是在恨顧家奪走了她唯一的女兒,還讓她的孫過著那種生活。可是這一些,跟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們是親人,可也僅僅只是在血緣上多了一絲聯繫而已啊。她不是他們的女兒,她憑什麼要他們照顧她,關心她,讓她跟普通孩子一樣童年幸福美滿?
許是同樣做了母親,她才會有如此的感悟,若是放在以前,她絕對立刻拍桌子走人,還會在這兒坐上這麼久嗎?
「冉冉……」沈末如擔憂的叫了一聲,放在桌下的手輕輕地握住了好友的手,她這是在告訴她,她從來都不是一個人,這場仗,她會陪著她一起打。
顧寧冉衝她笑了笑,反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告訴她自己沒事。「叔叔,嬸嬸,我不是你們的義務,你們無需為我做些什麼。我不否認,我曾經是怨過你們的,恨你們拋棄我,我也曾想過不再理會你們顧家的人,可是今日坐在這裡,我反而想明白了。我只是你們的侄女,我爸爸媽媽早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你們沒有義務照顧我。」
顧寧冉的這一番話,著實讓顧曉東夫婦汗顏,而沈末如則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
「啪啪啪——不愧是我的小堂妹,說得好!」隨著聲音的響起,一個年輕男子走了進來,白襯衫牛仔褲,整個人十分的清爽,顧寧冉挑眉,那男子已經站在了顧寧冉的面前,目光掃過她的臉,最後落在沈末如的臉上,嘴角勾起一抹笑,「你們好,我叫顧恆。」
「顧寧冉。」指了指身後的人,「這是我的好朋友沈末如。」
「幸會幸會。」
「……你太假了。」顧寧冉毫不客氣的說,顧恆噗嗤一笑,心中對這個堂妹的好感登時直線上升,第一次覺得,還有人這麼的合眼,且此人還是自己的堂妹,看來以後的日子或許會有趣一點了。
這一頓飯,對於顧寧冉來說倒是沒什麼,但是對沈末如來說,吃的十分的不舒服,就算是她再怎麼的遲鈍,都能感覺得出,這頓飯的意義。
「小如啊,小恆這孩子是家裡的獨子,有些被我們寵壞了,要是有什麼欺負你的地方你就跟叔叔阿姨說,我們幫你教訓他。」顧恆的媽媽林遠芳笑著說,優雅得體,對沈末如是怎麼看怎麼的滿意。
沈末如實在是笑不出來,連敷衍的話都不想說,她總算知道媽咪為什麼叫她們來了。一想到家裡那個男人的醋勁,沈末如覺得,這件事還是先不要說得好。
「小恆是第一次來F市,一定不知道這兒哪裡有好玩的,這樣吧,明天我叫小如帶你去轉轉。」沈母一口拍定,對沈末如控訴不滿的目光直接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