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嫁到 宦途堪笑不勝悲 第125章  天生的賤人
    刑部監牢的幾個看門獄卒都目瞪口呆站在一邊,最後有人沒有管住嘴巴的尖叫:「偶的娘呀,牆、牆、牆裂了。」

    我惡狠狠瞪著他:「滾!」

    我丟下一錠金子就出去了。

    獄卒都不敢攔著我,生怕他們的身體也變成那面牆。

    粉唰唰的牆面。

    發洩了一口惡氣,我全身就舒泰了。

    整理自己的衣服,我走出去。

    天還是很藍的。

    風還是很清的。

    刑部大牢位於帝都的南區。

    警戒的鐵欄隔離著周圍,穹蒼有力,崢嶸指天。

    刑部大牢的門口豎著粗大的石頭欄杆。

    石頭欄是遺棄的栓馬樁,斑斑麻麻留著刀光火炮的古老痕跡。

    大牢南面有一座五層樓高的廢棄碉堡,巨大的灰青石,以遲暮老人的姿態,孤孤零零佇立在這一片繁華的大地之上,迎風纖草勁搖,寂寂無言。

    刑部的大牢曾經是勤王誅妖戰爭的東岸戰場,而碉堡正是烽火台舊址。

    走出刑部大牢的高牆,眼前一片開闊,就是寬闊的廣場。

    半圓形的廣場,帝都的老百姓把這裡叫做高台。

    是刑場。

    神姬大帝建立了鳳皇城,遷都洪都,就把這個東戰場遺址,闢為刑部的監牢。

    聽說,高台的絞刑架上,曾經掛過一代妖後——朱太皇太后的頭顱。

    百年前的那一個歷史的冬季,神姬帝冰行川望,一朝攻佔古都,破了無數權貴的富貴梵音京華夢,自此,持續了四年零八個月的勤王戰爭,終於落下了帷幕。神姬大帝重組朝廷,誅東海奇門朱家,建立龐大的鳳皇城,遷都洪都,帝國軍東征西伐,戰事連連,其他國家望之色變。

    而東海朱門一族,族中男女老少,一個一個披著枷鎖,被推上高台。

    高台上每天都重複著血腥的凌遲。

    神姬帝每天都在碉堡,從最高的窗戶望向高台,不知所想,不知所悟。

    東海朱門的血腥凌遲連續了半年。

    半年,東海朱門一脈盡斷。

    昔日繁華,過眼雲煙。

    有人說,神姬帝是在逼著逃亡在外的朱太皇太后現身……

    有人說,神姬帝是在逼著自己心中的魔……

    各有各的說法。

    後來,神姬帝的軍隊在東海海島找到了朱太皇太后。

    朱太皇太后絕代容色,是裕承太子最寵愛的女子,進宮則封為太子正妃,太子登基,她就順利成為一國之後,三千寵愛在一身。朱太皇太后經歷三朝,鼎盛三朝,攝天子幼帝以號令天下,一朝處死,而妖後的頭顱則引起全國的轟動。

    話說處斬朱太皇太后的當日,高台這裡萬人空巷,朱太皇太后,素服平靜,上百歲的年紀,竟然模樣是稚嫩幼女。

    最後朱太皇太后的稚女頭顱,就在高台這裡,豎起的木樁上面,灌上純潔的水銀,掛了四百四十四天,面目全非。

    而,名聲顯赫的明太皇太后也曾經上過高台。

    當年明四家的長女,明兮若,女扮男裝,十四歲中狀元,十八歲為尚書,二十一歲身居太師之位。因為女兒身敗露,被指擾亂朝綱,判罪斬首高台。但是最後一步,紫微帝還是顧念多年的師恩之情,將明兮若貶為庶人。一年之後,這位人間奇女子,曾經的太師、後來的庶民,聘為紫微帝皇妃,成為神姬大帝的孫媳婦。明四家長女,狀元,六部尚書,太師,庶人,皇妃,皇后,太后,太皇太后……明太皇太后一步一步登上皇權的頂峰。

    朱太皇太后、神姬大帝、明太皇太后,光韶王朝的最輝煌已經退為歷史的痕跡。

    他們曾經踏足的高台依舊重複著歷史。

    帝都是一個妖魅橫行的地方,它滿身瘡疤,它如雲浮煙,它腳踏重華,它貧瘠虛浮。

    時至今日,多少帝王皇后都被人們遺忘,多少傷痛在這裡沉靜深刻。

    這裡沉靜如同昨日。

    這裡天天有著嶄新太陽,照耀千年拴馬柱屋稜。

    我依靠著拴馬柱上面,拱著雙手,等著。

    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我就看到她的身影。

    纖纖細細的身影,欠身走出來,那些獄卒都哈著腰送她出來。

    我吹了一聲口哨:「司徒薇兒!」

    獄卒往裡面躲了,而司徒薇兒茫然的大眼睛看著我:「南宮透?」

    我從欄杆那裡跳了下來,圍繞著她,轉了一圈,青綠色的長衫,若隱若現的鮮紅抹胸,松花色的長裙綴著小巧的白花,厚重的披風,把她整個人都擁抱得纖纖柔弱,頭上青絲只是別著一枝藍寶石步搖,襯得脖子的一段膚色瑩白。

    穿衣打扮,司徒薇兒是權威。

    我看夠了,才問:「司徒薇兒,你說實話,你真的要嫁給我大哥嗎?」

    司徒薇兒黑亮的眼睛帶著朦朧:「我是真心喜歡澈哥哥。」

    我呸:「但是他不喜歡你!」

    司徒薇兒白著小巧的臉蛋,柔然纖細的身子一歪,彷彿有點撐不住,用清脆好聽的聲音叫著:「南宮透,你在說什麼?你不要胡說八道了!你以後不要靠近我澈哥哥,我是澈哥哥的妻子,澈哥哥是我的夫君!你不許再靠近他,他是我的!」

    因為司徒薇兒的稍微有點大的高音,她留在外面的侍女和下人都望了過來。

    她的人多。

    我只有一個。

    我咧著嘴巴笑。

    深呼吸了一口,我說:「司徒薇兒,不要裝了。這裡沒有男人,你裝給誰看呢?」

    我特不喜歡司徒薇兒。

    從小到大,都不喜歡她。

    我不喜歡這種做作的女人。

    司徒薇兒就是。

    南宮澈是傻瓜,男人都是蠢蛋。

    但是,我看透她。

    司徒薇兒聽著我的話,驚訝顯露在臉上,但是這一份驚訝很快就收回來。

    她說:「南宮透,你是妒忌。」

    我用得著忌妒她嗎?

    我特意露出冷冷的笑意,連看著她的眼神都是冷徹的,我說:「司徒薇兒,你要繼續裝下去嗎?你能騙其他人,你騙不了我。」

    司徒薇兒退後了兩步,非常無辜地看著我。

    我其實是好人。

    我不想撕破她的俏臉。

    ——如果她不妨礙我的話。

    但是有人偏偏就是天生賤人、天生不要臉。

    我當然就不客氣:「我以前是喜歡爬樹的。人在高處,會看到一些別人看不見的東西。例如某個女子喜歡裝在人前柔弱,其實她很強壯,強壯到貓兒都敢弄死。司徒薇兒,你記不記得先生的娘子養了一隻鸚鵡。有一天,他娘子找失蹤的鸚鵡。我知道她的鸚鵡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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