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明眉頭皺得打成了死結:「別!我是男人,我只喜歡漂亮的女人。」
我把凳子移到他旁邊。
拿起手邊的紹興花彫,給他滿了一杯八分。
清洌的花彫濃香撲鼻。
三分酒香,七分濃色。
通透見底。
真的是好酒!
我正要給我自己跟前的杯子倒酒,老明卻把我的手按了下來,順手拿走酒壺和酒杯,重新把乾淨的酒杯移過來
倒給我的是,水。
「小憐,請用茶。」
我看著他酒杯的清洌濃色,我看著我酒杯裝的無色。
我一喝。
他奶奶的老明!
這茶都不是,是白開水,還是冷的。
老明拿著花彫酒杯,慢慢品嚐。
他就是這德行。
自己人,給花彫;不是自己人,給白開水。
他又給我滿了一酒杯丁點的白開水,眉頭一動,笑著臉,說:「小憐,有事只管說,鳴哥給你做主,不需要吞吞吐吐的。」
我手指甲抓住桌沿,低頭,看著酒杯裝著的白開水,想著人家的是花彫,那委屈的眼淚就自然湧出來。我就把楚楚可憐的眼光,對著老明:「鳴哥,你真是玻璃剔透心肝啊。小憐什麼都瞞不了你。鳴哥,你看看我的臉,你看看,看有什麼不同?」
老明「唔唔」地看著:「陞官了,更加俊俏了!」
「不是!鳴哥,我跟著你的時候,臉圓圓的;跟了南宮澈,臉都瘦了,黃了。」
「仔細一看,還真的。」
「鳴哥,你是小憐心中唯一的老大。」
「嗯。」
「所以,小憐要一直跟著鳴哥、伺候鳴哥啊!」
油滑搭調的老明,完全不搭調說:「伺候我?你是想蹭我的羊肉鍋吧?」
我冤枉:「難道小憐在你心中,除了吃,就一無是處?」
老明斜視:「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我聽好聽的話。」我痞著臉,拉著老明的袖子央求,「鳴哥,我不能做南宮澈的副官。南宮澈喜怒無常,動輒得咎——」
「南宮澈,南宮澈!」老明突然抽搐發癲,巴掌一拍桌子,白開水都震出來,「南宮將軍的名諱是你能叫的嗎?」
他的變臉功夫,驚得我張大嘴巴。
老明捂著腦門,幽幽坐下,長長,長長舒了一口氣:「小憐,這一次你叫我鳴哥、鳴相公、鳴爺爺都沒有用。南宮將軍開口要你過去他那邊的,大司徒點頭同意了。南宮澈現在是將軍軍銜,比我高半個頭。你知道南宮澈的親爹是誰?他爹是帝國軍的將軍統領,南宮崇俊。大司徒同南宮崇俊同腳踩著鳳皇城大和殿那塊御甲青石板,大司徒都要給南宮崇俊讓路。所以,不要說你區區一個小副將,就算南宮澈看上我老鳴這臭烘烘的男人,我也得把自己的屁、眼洗乾淨送過去!」
老明說得句句滴血哀怨,彷彿他正是被強盜搶去當壓寨夫人的小姑娘。
我錯以為老明那張白鱔臉都掛牌勾欄了。
我一愣一愣的。
此時,撲哧撲哧的聲音,鍋蓋正在冒著煙氣。
我眼珠子一轉:「鳴哥,羊肉熟了。刷羊肉,不能刷太熟,太熟就不好吃。」熱情地正拿起筷子。
老明敲下我蠢蠢欲動的筷子,然後按住跳滾滾的鍋蓋:「不太熟,不太熟。」老明睜著眼睛說瞎話,臉不紅耳不赤的。
我翻翻白眼。
老明真他媽的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