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半個時辰,騰蛇突然停下腳步,伸出手臂橫在三人身前,側耳聆聽片刻,神色複雜,眉頭緊蹙,提醒道:「靈蛇似乎就在這附近,大家當心。」
話音剛落,忽有一陣鈴聲從林中四面八方響起,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似乎就在耳邊,鈴聲節奏千變萬化,似帶有一種魔力讓人不自覺地凝神諦聽。
騰蛇暗呼一聲:「不好!這是幻音魔鈴,能讓人產生幻覺,進入夢魘中,不要聽!」
三人中北堂肆內力最強,勉強能抵制住幻音魔鈴的攻擊,蘇汐顏與南宮燁瑾最終因為內力不夠深厚,被魔鈴擾亂心智,進入了夢魘幻境中。
「汐兒!」北堂肆驚叫一聲,伸手想要去抓住蘇汐顏,卻還是慢了一步,眼睜睜看著蘇汐顏與南宮燁瑾一同消失在他的眼前。
「騰蛇,有什麼辦法可以救出他們?」北堂肆看著蘇汐顏剛才消失的地方,神情慌亂起來,急忙轉身問騰蛇道。
騰蛇無奈地搖搖頭道:「很難,除非在外面的人能夠用真心喚醒夢魘中的人,否則他們將永遠沉睡在夢魘中,受盡折磨。」
「這是哪裡?」蘇汐顏睜開眼睛便發現自己置身一間新房外,天色黑了下來,院落中到處都掛滿了紅燈籠,新房房門半遮半掩,她輕輕一推便開了。
不知是受到了什麼的牽引,她一步一步走向新房內間,房中傳來一男一女的調笑聲。
「娘子,為夫敬你。」男子充滿魅惑的聲音響起,帶著喜悅。
女子嬌笑兩聲,輕輕推搡他送過來的酒杯,柔聲道:「不能再喝了,再喝妾身就要醉了。」
「哎,今夜是你我洞房花燭夜,醉了又有何妨?」男子不依不饒道,又將手中的酒杯遞至女子的唇邊。
女子沒辦法,只好接過酒杯在男子的注視下一飲而盡,又放下空酒杯,秀眉微微蹙起,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看起來美艷動人,垂眸嬌羞道:「相公,我們就寢吧。」
男子看著女子動人的面龐,眸中柔情似水,緩緩起身走到女子身前,將她打橫抱起,一步一步走向鋪著大紅喜被的床塌。
紅色紗縵緩緩落下,引人遐想。
蘇汐顏呆呆看著紅色紗縵中糾纏在一起的兩抹身影,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突然慌忙轉身衝出門去。
黑夜寂靜無聲,空氣如此壓抑,她卻清晰地聽到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心痛到無法呼吸。
她不是恨北堂肆的麼?可為什麼看到他與紫玉……她的心會疼?她的心好亂好亂,已經搞不清哪個是她自己的感情,哪個是這身體原主人的感情,愛與恨兩種情緒在一起糾纏,讓她無所適從,她現在只想遠遠地逃開。
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她就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有著,仿若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沒有注意到天漸漸亮了起來,太陽高高照射在頭頂,她也未感覺到有絲毫暖意,依舊木然地行走。
「芷兒!」身後響起南宮燁瑾的聲音。
蘇汐顏漸漸回過神來,抬起眼眸,轉身看去,只見南宮燁瑾龍袍加身,神采奕奕地朝她這邊走來,她的心沒由來地一緊,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籠罩在心頭。
南宮燁瑾走到她的身邊站住,俯身握住她的雙肩,看著她的雙眼霸道而又不失溫柔地說道:「芷兒,隨朕回宮,朕要你做朕的皇后!」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身穿鳳冠霞帔,置身於皇宮寢殿中,大紅色的喜燭跳躍著刺目的白色火焰,攪得她心煩意亂。
南宮燁瑾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旁,帶著滿身的酒氣,一步步向她逼近。
蘇汐顏現在懷有身孕,對氣味極其敏感,濃重的酒氣刺激鼻端,胃中頓時一陣翻江倒海,猛然推開南宮燁瑾跑出門外牆角乾嘔起來。
南宮燁瑾進跟著她出了門,輕柔地為她撫了撫後背,將手中的一碗湯藥遞至她唇邊,眸中閃著暗光,以命令的口吻說道:「喝了它。」
蘇汐顏身子抖了一下,猛然抬眸看向南宮燁瑾,眸中閃動著極其複雜的情緒,有惶恐,有疑惑,有驚詫……以她對藥物的瞭解,不難聞出那碗藥的主要成分——能使人落胎的紅花!
而她清楚地看到南宮燁瑾眼神中的寒意,那樣強硬,不容置疑。心中頓時一片冰涼。
「不,我,為什麼要我喝這個?我不要喝!」蘇汐顏慌忙搖頭,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
「你必須喝!」南宮燁瑾一個健步上前抓住蘇汐顏的一隻手腕,沉聲道,「朕如何能容忍你腹中懷著他人的骨肉?你只能為朕生兒育女!」說完強行將藥給蘇汐顏灌下。
蘇汐顏用力推搡,但大半的藥最終都滑入了她的腹中,被藥嗆到喉嚨,她弓起身子劇烈地咳嗽起來,憤恨地看向南宮燁瑾,她不敢相信,那個一直笑意溫柔,體貼入微的儒雅男子,此刻竟如此殘忍地對待她腹中的孩子,孩子是無辜的啊!
「南宮燁瑾,你好狠的心……」蘇汐顏終於不再咳嗽,臉上蒼白一片,額上全是冷汗,緊緊摀住自己的腹部,怨恨地看著南宮燁瑾。
「對不起,芷兒,朕是男人,是南毓的國君,怎能容忍自己的皇后為他人生子,沒關係的,我們今後會有更多的孩子,我們生好多的孩子,好不好?」南宮燁瑾看著蘇汐顏,用商量的口氣說道,伸手想要上前扶住蘇汐顏。
蘇汐顏用力拍掉南宮燁瑾伸過來的手,心中痛到無以復加,對著南宮燁瑾嘶吼道:「滾開!你乾脆連我一起殺了吧!」
她的心中,對這個孩子竟是渴望的嗎?所以在她被逼著喝下那碗落胎藥後才會感到如此絕望。那是她與北堂肆的孩子,她對那個人究竟是愛還是恨?
腹中突然開始絞痛起來,尖銳的疼痛感襲遍全身,猛烈地吞噬她脆弱的神經,蘇汐顏緊緊摀住腹部,嘴唇被她咬出血來,額頭大顆大顆的汗珠往外冒,尖利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皮肉中,渾身止不住地震顫著……
南宮燁瑾慌忙上前緊緊抱住蘇汐顏搖搖欲墜的身軀,俊美的面容上寫滿了心疼,在蘇汐顏的耳邊輕喃道:「對不起,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