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的幸福,不過是一種假象?
裴佳悅被自己的這個猜測嚇得打了個冷戰。
不可能,他和歡子明明是恩愛的幸福的,她怎麼會有這種不找邊際的猜測呢?
不就是一罈子干花麼?也許,他就有這個收集干花的愛好,至於半夜夢遊,那是因為他本身有夢遊症。
這一切,真的真的完全與她裴佳悅無關。不管怎麼說,她好歹也是他和歡子的嫂子吧?
可是,他的眼裡話裡所指,這一切分明與她大大有關,裴佳悅鬱悶了。
這麼想著,裴佳悅覺得這個園子她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嫂子,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該不會是被我說的這些話嚇到了吧?」
「切!怎麼可能?從小到大,只有我嚇人的份兒,哪兒有被嚇到的時候?就算是上次去埃及那個大幕坑的時候,我也沒害怕過。只不過,你這個禮物,我是不敢要的,夏橋想必是喜歡丁香喜歡得要命,才會收集這麼多干花,你要是把它送了人,他指定會心疼死。」裴佳悅有些尷尬地說。
「嫂子,如果我把這些花送了旁人,小橋肯定會生氣的,不過送給你,想必他是不會介意的。不如這樣,我們打個賭好不好?」文一歡陰陽怪氣地說。
「歡子,我雖然也喜歡丁香,不過我只是喜歡遠遠地聞聞味道而已,這麼多干花放在一起,味道實在太濃了,我受不了。」裴佳悅此時已經發現了歡子得不對勁兒,趕忙推辭道。
正說著,就看到夏橋手裡端著一個托盤,裡面裝著一大瓶果汁和幾隻紙杯。
「女士們,來喝果汁了,瞧瞧,我服務周到吧?」他笑吟吟地說。
「夏橋,我現在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歡子那麼快就被你追到手了,看來,你確實是一個貼心的男人,又善於營造浪漫氣氛,你要是用心追女人,女人肯定是逃不出你的掌心的。」宋悠然感歎道。
「承蒙誇獎,不勝榮幸之至。」夏橋很誇張地說。
「小橋,你來的正好,我剛才跟我嫂子說呢,難得她能抽空來我們的園子一回,自然不好讓她空著手回去,所以,我決定把這一罈子干花送給她做禮物,你覺得怎麼樣?」歡子笑著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青花瓷壇。
「只怕悅悅會覺得我們小氣,拿一些不值錢的干花來送她。」夏橋看到這個罈子被挖出來的時候,心裡咯登一下,但是很快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
「嫂子不會這麼想的,這些干花雖然不值錢,但是難為有人一朵一朵把它們採摘下來,收集到一起,光是這些功夫,也很值錢了,是不是,嫂子?」歡子的口氣很甜膩,但是聽到裴佳悅耳朵裡,卻覺得很冷。
「這些干花確實是費了一番心思的,可惜我真的是不喜歡這種濃郁的香味兒,還是留給你們擱在衣櫃裡熏衣物吧。」裴佳悅皺了皺眉頭說。
她原本是個直腸子,可是現在偏偏要這麼拐彎抹角地說話,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過難受。
「嫂子,你是真的要辜負這一番深情麼?」文一歡的口氣幾乎是咄咄逼人了。
「歡子,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好了。我是什麼樣的人,想必你是很明白的。如果我真的想要做什麼,你攔也攔不住;反過來,我心底無私,你又何必費這麼大力氣強加一些莫須有的東西給我呢?」裴佳悅終於惱了。
原本她是不想跟文一歡撕破臉的,畢竟為了一個男人不值得。更何況,她現在對這個男人並沒有任何想法。
「歡子,你今天情緒太激動了,這樣對胎兒不好。」夏橋聲音沉沉地說。
「對胎兒不好?沒錯,如果不是肚子裡有這個孩子,恐怕你根本不會為我花心思吧?夏橋,當初我就曾經跟你說過,我文一歡可以忍受你的各種缺點,但我不能忍受的是,你心裡裝著旁人,卻拿我做替代品。」文一歡伸手指著他的臉,憤憤地說。
「還有你,我的好嫂子,說什麼我強加給你莫須有的東西?我是那種捕風捉影的人麼?如果不是你的建議,我根本不會動了回A市生孩子的念頭,一開始,我也以為他是因為不放心我和孩子才跟回來的,可是,回來之後,他一看到你,眼神都變了,那種溫柔,是我從來都不曾見過的。我安慰自己,說舊情難忘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當我住進這個園子之後,我立刻就明白了,他對你根本不是舊情難忘,而是從來不曾讓別的女人走進他的心。
昨天晚上,他在夢裡叫著:『悅悅,別走!』然後,他從床上爬起來,跑到園子裡,挖出了這個罈子。我這才明白了,原來,他心裡愛著的女人,自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這滿園的丁香,也是他為你種的。
但是我還存著一絲希望,希望這一切都是他夢裡才有的,等他清醒的時候,肯定會想到,他還有老婆孩子。
可是,一聽到你來了,他就特意吩咐下人搾了新鮮的青蘋果汁,這個季節,市面上根本買不到青蘋果的,而且我在香港的時候,也不喝這東西,但是我們昨天才剛剛到,他居然已經準備好了你喜歡的東西。
我心裡很難過,但我還是不願意為了一杯果汁就徹底毀掉對他的信任。所以,我特意給他和你留下一個獨處的機會。我賭你們十分鐘之後如果還悠然自得地喝果汁,那麼就證明一切都是我的小人之心,莫須有的猜測。
可是,不過五分鐘的時間,我親愛的嫂子,你就匆匆離開他,跑到園子裡來了。
麻煩你告訴我,是什麼原因讓你連最喜歡喝的果汁都不喝,卻像是被鬼追著一樣,匆匆跑出來了呢?」文一歡此時雙眼通紅,完全到了憤怒和絕望的邊緣。
「我,我就是想看看你們兩個在園子裡忙什麼,所以才過來的。」裴佳悅儘管想要實話實說,但是那實話她實在是無法說出口,只好隨口編造謊言。
「嫂子,你是個最誠實不過的女人,所以,你瞧,你一撒謊,臉都紅了。還是讓我來還原一下你們單獨相處時的場景吧,夏橋他肯定是很深情很浪漫地跟你說關於這滿園丁香的含義吧?於是乎,你被他嚇到了,這才急匆匆地跑了出來。」文一歡冷笑一聲說。
「夠了,歡子,你究竟想要做什麼?我們回A市是為了讓你能夠心情愉快,在家人的陪伴下,生下我們的孩子,你難道想要毀了我們之間的一切麼?」夏橋被她揭露出隱秘的心思,有些惱羞成怒了。
「我們之間有一切麼?不,什麼都沒有,除了肚子裡的這塊肉。」文一歡提高了嗓門吼道。
「歡子,你不能一句話就抹殺掉我們這一年多的情分吧?」夏橋有些心慌地說。
不知什麼緣故,他總覺得歡子的眼神裡面有種決絕,似乎她一轉身,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眼神,和當初裴佳悅看到他在跟那個女人做活塞運動時的眼神一模一樣,這令他感到恐慌。
當初,裴佳悅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狠狠盯了他幾眼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頭。
現在,歷史似乎是重演了。
「夏橋,我們離婚吧。」文一歡忽然就有些頹敗的模樣。
「不行,你休想,我不會跟你離婚的,除非我死!」夏橋脫口而出這句話的同時,忽然清醒地意識到,原來,這個女人在自己心裡早已經是根深蒂固了。
只可惜,他直到此刻才看清楚這一點。
不過,幸好,他及時看清了這一點,還有機會挽回。
這麼想著,他猛地伸出手,抱緊了文一歡。
文一歡用力掙扎著,想要甩開他,忽然,她的腿一軟,同時口中發出一聲痛苦的尖銳的叫聲。
「你怎麼了,歡子?」夏橋緊張地問。
文一歡的額頭已經冒出汗來,此刻,劇烈的疼痛使得她根本顧不上置氣了,只是虛弱地指著自己的肚子叫:「痛,肚子好痛!」
「不好,她是要生了吧?」裴佳悅急促地喊。
「歡子,你堅持一下,我這就送你去醫院。」夏橋慌得渾身都有些發顫了。
「我來開車,悠然,你打120,跟他們說清楚情況,夏橋,趕緊抱她上車。」裴佳悅臨危不亂,給他們都分派了任務。
然後,她飛快地跑到車子跟前,率先鑽了進去,然後把車子開了過來。
夏橋已經抱起了文一歡,宋悠然趕忙搶在前面替他拉開了後面的車門,然後替他們關上門,自己則爬上了副駕駛位。
車剛剛啟動,宋悠然已經給最近的一家醫院打了電話。
文一歡一路痛苦地叫著,夏橋急的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同時用另一隻手不聽地替她擦汗,輕撫她的臉頰,用以分散她的注意力,減輕她的疼痛感。
等他們到達醫院時,擔架早就準備好了,婦產科主任直接吩咐將產婦送進了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