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西邊那顆即將沉入樹梢中的紅紅的太陽,裴佳悅才驚覺,這一下午怎麼毫無知覺就過去了?
「哎呀,咱倆浪費了這麼多時間了,真該死,公司的業務又該攢下一大堆了。「裴佳悅跺了跺腳說。
「裴小姐,人要學會勞逸結合。如果你不懂得休息和放鬆,你的工作效率肯定會變得越來越低下,最終,你會被那些繁雜的事物累死,或者被逼的神經崩潰了。」維克托很認真地說。
「你別危言聳聽啊,我才不信你那一套呢。」裴佳悅滿不在乎說。
「我好言相勸,聽不聽在你。不過,裴小姐,我記得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忠言逆耳利於行。」維克托很溫和地笑。
「呵呵,你倒是學會用中國的典故來教育我這個中國人了。好吧,就聽你的勸告,今天不管公司怎麼烏煙瘴氣了,橫豎天也塌不下來。現在,我餓了,我們去填飽肚子,然後參加你的假面舞會。」裴佳悅終於把心一橫,把公司徹底拋到腦後去了。
晚餐後,維克托帶著裴佳悅去了一家特殊的成衣店,那裡有各種戲劇服裝。
他替自己選了一套純白的阿拉伯服飾,這套衣服穿在他身上,再配上裴佳悅替他點的那顆美人志,倒還真的比較搭配。
一個帶著幾分兇惡的黑手黨,搖身一變,成了一個英氣勃勃的阿拉伯王子,令裴佳悅有種穿越時空的感覺。
「哇嗚!真看不出,你扮成異域王子還真挺像的,簡直就像是從《一千零一夜》裡面走出的人物嘛。喂,乾脆,我做你的經紀人,咱們一起進軍好萊塢吧?」裴佳悅半開玩笑說。
「呵呵,我要是在銀幕上一亮相,估計用不了多久,我的腦袋就要開花了。」維克托笑。
「有這麼誇張?」裴佳悅說。
「那是自然,我這個黑手黨三號頭目,肯定會有很多人想殺的。即便是和我無怨無仇的,也想殺了我揚名立萬。」維克托笑得風清雲淡,似乎有人殺他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做黑手黨?」裴佳悅迷惑地問。
「當初不過是跟我家老爺子賭氣,後來氣消了,想要回頭,卻根本不可能了。」維克托說。
「上了賊船下不來了?」裴佳悅嘲諷道。
「差不多吧,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我想保護羅琳娜。爸爸把家業都交給了她,身為一個億萬富翁,總會有想不到的意外,比如綁架,商業對手的暗殺,諸如此類的東西,有了我這個黑手黨大哥做盾牌,一般人輕易不敢碰她。」維克托絲毫也不生氣,只是淡淡地解釋。
「原來,你居然是為了她,有你這樣的哥哥真是一件幸運的事。」裴佳悅感歎道。
「是麼?既然你這麼羨慕羅琳娜有個好哥哥,不如你也認我做哥哥好了。」維克托玩笑道。
「你肯做我哥哥?」裴佳悅有些驚訝,她明白,維克托對她絕對不是兄妹之情。
「原本也是不肯的,不過現在我已經明白了,想要分開你和姓文的那小子沒什麼可能性,只好退而求其次,做你哥哥好了,這總強過和你什麼關係都沾不上。」維克托苦笑道。
「維克托,謝謝你!」裴佳悅很認真地說。
「你我之間,不需要謝謝這個詞。早在埃及的大墓坑裡,你救了我性命之後,我們就已經是可以性命相托的朋友了。現在,我只想更近一步,好妹妹,叫聲哥哥來聽聽吧,也好安慰安慰我這顆破碎的心。」維克托誇張地做出 雙手捧心狀。
「你別讓我嘔吐好不好?你這個樣子,又讓我想起了中國古代的一個典故。」裴佳悅做出一副噁心的樣子。
「什麼典故?」維克托問。
「東施效顰。」裴佳悅毫不客氣地說。
「你敢罵我是醜女?」維克托瞪著眼睛伸手要來拍她腦袋,裴佳悅機警地躲開了。
「哇嗚!維克托哥哥,沒想到你的中文功底已經這麼深厚了?我建議你,可以去小學做歷史老師了。」裴佳悅笑著邊跑邊誇張地叫。
「這倒是個不錯的建議,哪一天我厭倦了,或許考慮整整容,然後去一個偏遠山區,做一個小學語文老師。」維克托聽到她叫哥哥,早已心花怒放,面上卻做出一臉平淡模樣。
「好了,別浪費時間了,趕緊換上我替你選的衣服,咱們去參加假面舞會了。」維克托抬手看了眼手錶說。
服務小姐把衣服拿到更衣室,裴佳悅看著金光燦燦的埃及古代宮廷紗裙,有些惶恐了。
這分明是埃及艷後克婁巴特拉的裝束嘛,她根本沒有自信能夠hold住這麼高貴且又風情萬種的服飾。
磨磨蹭蹭換好衣服,再配上金色的蛇形面具,她十分忐忑地走了出來。
「維克托我警告你,不許笑我哦,要是你敢笑,我一定掐死你。」裴佳悅威脅道。
「我怎麼會笑你呢?過來,站到鏡子前面,我相信,你自己都會為自己感到驚艷的。」維克托說。
聽到他的口氣裡面,沒有絲毫的嘲諷意味,裴佳悅這才不安地走到穿衣鏡面前。
天哪!鏡子裡面那個艷光四射的女人真的是她麼?
「維克托,這個鏡子是不是有什麼機關?我不相信鏡子裡面的女人是我。」
「這個簡單,你可以對著自己的臉煽一巴掌,看看鏡子裡有什麼反應。」維克托面無表情說。
「哈,你欺負我!」裴佳悅說著,猛地出拳朝他臉上砸過去。
維克托笑著躲開,同時裴佳悅看到鏡子裡的女人面目猙獰地揮拳的動做,瞬間,驚艷的感覺變成了尷尬。
「嘖嘖嘖,你們中國有句古話叫做: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這套絕世美女的服飾穿在你身上原本是相得益彰的,沒想到被這麼一拳,把美感全都破壞了。早知道,我就該給你訂一套穆桂英的戲裝,再給你一根長槍,那才是名符其實呢。」維克托笑道。
「哼!今晚姐姐就讓你瞧瞧,淑女是什麼模樣。」裴佳悅不服氣地說。
「好,我拭目以待。」維克托不置可否。
維克托帶著裴佳悅走進場的時候,整個舞池裡的人幾乎都忘記了腳下的舞步,呆呆地看著他們倆。
一個是英俊無敵的阿拉伯王子,一個是艷光四射的埃及艷後,充滿了神秘的異域風情的一對風姿綽約的男女,惹得人們議論紛紛,大家都忍不住猜測,他們究竟是誰?A市什麼時候有了一對這樣光彩奪目的璧人?
裴佳悅親眼目睹自己引起的小小的轟動,心裡原本是很得意的。但是當她感受到一股冷氣朝她襲來的時候,順著冷氣的方向看過去,頓時呆住了。
她家小凡凡就站在那裡,他穿著可笑的金龜子的服飾,而他身旁站著的小姑娘,正是她家寶貝兒裴優優,她穿著拇指姑娘的紗裙,一隻手緊緊牽著她爸爸的手。
高挑而俊美的小凡凡,一定是為了滿足他家寶貝兒的要求,這才會扮成可笑的金龜子模樣。
裴優優看起來並沒有認出她來,一手指著她,饒有興致地在跟文一凡詢問。
文一凡則是臉色鐵青,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維克托很顯然也看到了文一凡,但他絲毫也不在意,而是彎腰做出一個誇張的邀舞的手勢。
「我親愛的女王,能賞光跳一支舞麼?」維克托很紳士地說。
裴佳悅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到了此時,如果她飛跑過去,向她家小凡凡解釋,他肯定會以為她心虛了。索性,由他去胡思亂想好了。
這一隻舞曲正巧是鋼琴家與作曲家——Yiruma的名曲《Kiss The Rain》,極輕柔浪漫,是描寫屋簷滴低落雨滴的感覺,和屋簷下等待自己美好的愛情。
柔美的女聲在深情地唱著:
生命中
不斷地有人離開或進入
於是,看見的,看不見了
記住的,遺忘了
生命中
不斷地有得到和失落
於是,看不見的,看見了
遺忘的,記住了
然而
看不見的
是不是就等於不存在
記住的
是不是永遠不會消失
一首簡單純粹舒緩的鋼琴曲
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維克托的舞步很帥,也很體貼,他總是不著痕跡地替裴佳悅擋開有可能碰到她的人,將她護在一個安全的小環境
裡。
這首歌,也似乎是唱出來維克托的心聲,所以他跳得也很投入,有種忘記了今夕何夕的感覺。
曲子結束了,他還站在原地,擁著裴佳悅一動不動。直到裴佳悅輕輕咳嗽一聲,他才從迷夢中醒來。
「裴小姐,真希望我的生命就停滯在這支舞曲中。謝謝,我今天過得很開心,接下來,估計你會有麻煩了,需要我幫你忙麼?」維克托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
「不需要,又不是去打群架,還得帶著幫手?呵呵!」裴佳悅笑道。
雖然她知道,文一凡肯定會鬧點彆扭,但是她以為,憑她這麼多年對他的掌控,拿下他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和維克托分開,她不慌不忙朝文一凡和優優那邊走過去。
「嗨,寶貝兒,你怎麼到這裡來了?」裴佳悅歡快地跟優優打招呼。
「哇!真的是媽咪呀!剛才我都還不敢肯定呢,媽咪,跟你一起跳舞的那個阿拉伯王子簡直酷斃了,你能不能問他要張相片?」裴優優興奮地說。
「沒問題,十張都可以。不過,你還沒有回答媽咪的問題呢。」裴佳悅說。
要維克托的相片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她根本不關心這個,她在乎的是,他們父女倆怎麼會莫名其妙出現在這個假面舞會上。
「噢,今天在幼兒園,我聽江天一說今晚他爸爸要去參加一個假面舞會,我實在是太想看看了,我長這麼大都沒有見過真正的假面舞會,所以,我就讓爸爸帶我來了。」優優手舞足蹈地說。
「江天一在那邊衝你招手呢,寶貝兒。」文一凡忽然柔聲說。
優優順著他的手看過去,果然,江天一穿著一套很正規的黑色燕尾服,正急切地衝著她招手,那模樣,帥氣極了。
「爸爸媽咪,我去跟他玩了,一會兒就回來找你們。」她趕忙掙脫文一凡的手,一蹦一跳地跑過去了。
「小凡凡,你這身打扮可愛極了。」裴佳悅陪著笑臉說道。
文一凡白了她一眼,一言不發。
「我跟你說話呢,小凡凡,你怎麼不理我?」裴佳悅繼續陪著笑臉。
文一凡依舊是一副冷酷模樣,根本沒有想要搭理她的意思。
「喂,你不是這麼小氣吧?我不過就是跟維克托跳了一支舞而已,你忘了我們當初在大墓坑裡一起經歷過生死的?」裴佳悅有些沉不住氣了。
文一凡仍舊沒有任何反應,一雙眼睛盯著優優的小小的身影,似乎身邊根本沒有人存在。
「行,你就拿我當透明好了。我知道你是嫌棄我生了三個孩子,成了黃臉婆了,反正你現在還是年輕帥氣,大可以再找年輕漂亮的小姑娘。」裴佳悅憤憤地說。
「麻煩你讓一讓,你擋住我看小姑娘的視線了。」文一凡終於開口了,不過他說的話,比他不開口更打擊她。
「文一凡,你究竟要怎麼樣?我都跟你解釋了,你還這麼不依不饒的,難道要我當眾給你跪下你才能不生氣了?」裴佳悅提高了嗓門。
「不怕丟寶貝兒的人,你可以再提高八度。」文一凡冷冷地說。
裴佳悅急了,一步跨到他面前,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將唇印了上去。
文一凡開始時還在掙扎,但是很快,就被這熟悉的甜美味道給腐蝕了,再也沒有力氣推開她,而是任由她狂暴笨拙地敲開了他的唇齒。
繼而,他開始了反攻,一個瘋狂掠奪的吻,把裴佳悅口腔中的空氣掠奪殆盡,待他放開她時,她已經渾身發軟,像只缺氧的魚兒一樣,大口地喘息著。
儘管身體沒有一絲力氣,但心裡卻忍不住有些得意,哼,她家小凡凡,她總有辦法拿下。
可惜,她還沒來得及多高興一會兒,就聽到文一凡冰冷的聲音。
「請你站好,別像沒骨頭似地往人身上靠,裴佳悅。你以為我還在上小學?你惹了我,只消拿一袋蝦條,就能打消我的憤怒?」
裴佳悅的心霎時跌進了冰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