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凡在國外也曾經過特殊的訓練,睡覺一向都是很警醒的。但是因為是睡在裴佳悅身旁,卻是不知不覺放鬆了警惕。
被她這麼一吻,他下意識地睜開眼睛,反手就卡在了她的脖子上。
但是下一刻,熟悉的味道傳來,他立刻放鬆了手上的力道,改作輕輕的撫摸。
「悅悅,怎麼這麼早就醒了?」文一凡柔聲問。
「你剛才打算做什麼?」裴佳悅絲毫不為所動,氣呼呼地問。
以她的身手,自然看得出來,他剛才是想要掐她脖子的。
「嘿嘿,悅悅,我一個人睡慣了,所以警覺一點,誤會了。」文一凡尷尬地說。
「誤會了?你的意思是說,以前經常有人在你睡熟的時候襲擊你?」裴佳悅皺著眉頭說。
「也不是經常啦,偶爾,嘿嘿,偶爾。」文一凡陪著笑說。
「小凡凡,你在國外究竟過的是什麼日子?」裴佳悅忽然就有些心疼了,伸手輕輕去摸他的臉。
文一凡的心在那一刻,瞬間融化了。
「其實也沒有你想像得那麼嚴重,只不過商場如戰場,總會有一些對手為了打擊你,會用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所以防範心理就會強一些。不過好在現在公司業務已經基本上穩定,沒有那麼多麻煩了。」文一凡安慰道。
「小凡凡,其實我想要大商店,也就是小時候的想法。現在我只想,我們一家人能夠平安健康,至於錢,夠花就行,不需要那麼奢侈的生活。」裴佳悅很認真地說。
「嗯,我明白了。不過有些事,不是想停就能停下來的。就算我們不想做了,公司裡還有那麼多的員工,我們總不能讓他們都失業吧?」文一凡點頭說。
「好吧,你自己看著辦吧。總之,不要把自己弄得太辛苦太危險就好。」裴佳悅說。
「你可不能置身世外哦,別忘了,我現在是替你打工。」文一凡笑道。
「一說這個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你這個騙子,居然騙我簽了買下你的協議。你是不是打算從此賴上我了?」裴佳悅憤憤道。
「嘿嘿,悅悅。昨天你不是跟爺爺說了嗎?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反正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我的人自然也不能例外了。我不賴著你,只能去睡大街,所以,這輩子,我就是一塊年糕,永遠粘在你身上了。」文一凡笑得一臉得意說。
「你是吃定了我不會把你攆到大街上去,是吧?」裴佳悅掐一把他的脖子說。
「你小時候就說過,這輩子都要罩著我的。裴女王說話,可是砸在地上一個坑的。」文一凡呲了呲牙,一臉無辜說。
「行了,廢話少說,我餓了。」裴佳悅很女王地說。
「女王陛下餓了,小的這就替你煮早餐。」文一凡立刻從床上蹦了起來。
那滑稽的樣子,令裴佳悅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其實跟這個男人過一輩子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雖然他跟自己實在太熟悉,沒什麼新鮮感,不過好在他有一雙無人能及的好看長睫毛,每天看著還是很養眼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按小凡凡對她的強烈的獨佔欲,從此她不能再覬覦別的美男了。
儘管周依韻再三推辭,想要給他們留一個獨處的空間,但是裴佳悅和文一凡還是很堅決地將她和優優接了回來。
「媽,你不在家,悅悅就無法無天了。您知道的,我哪兒敢管她呢?」文一凡說。
「唉!一凡哪,不是媽說你,以前你由著她的性子胡鬧也就罷了,現在她都是你老婆了,你再不拿出點兒丈夫的氣魄來,以後還不是一輩子都要被她欺負了?媽活著,可以幫你鎮住她,以後媽死了,你可就苦頭吃了。」周依韻歎息道。
「媽∼聽聽你這口氣,簡直活脫脫一個舊社會的惡婆婆。」裴佳悅在一旁撒嬌抗議。
「悅悅,外婆這是主持公道呢。文叔叔從小就被你欺負慣了,有了奴性,如果外婆再不幫他,他這輩子注定了要做你的奴隸。」優優忽然插嘴說。
「小破孩,你知道什麼叫奴性?什麼叫奴隸?」裴佳悅鬱悶地說。
「我怎麼不知道?我最近剛剛看了《斯巴達克思》,文叔叔,你最好也看看去,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你不能永遠做我媽咪的奴隸。」優優一幅怒其不爭的樣子,那樣子像極了裴佳悅發號施令時的模樣,活脫脫一個縮小版的裴女王。
「優優,我這不叫奴性,是愛,你懂麼?因為愛你媽咪,所以我才甘願被她欺負。等你長大了就會明白,能被自己愛的人欺負,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文叔叔,你的意思是說,如果將來有一個男生愛我,我欺負他他也會很開心麼?」優優眨巴眨巴她的眼睛說。
「沒錯。」文一凡點頭。
優優的睫毛長得很像文一凡,長長的,像兩隻小蝴蝶,眨巴一下,就像蝴蝶在飛,可愛極了。文一凡看了,心裡又是欣慰,又是苦澀。
他的女兒這麼可愛,但是他卻錯過了整整五年陪伴她的時光,他錯過了她的孕育,她的出生;錯過了她長第一顆牙,叫地一聲媽媽……
看到文一凡眼裡的傷感,裴佳悅忽然覺得,聽著優優一聲一聲地叫他文叔叔,似乎有些殘忍。
「優優,以後,你管文叔叔叫爸爸好不好?」裴佳悅試探著問。
「要叫我只能叫他後爸,他又不是我親爸。」裴優優說。
「悅悅,你先別急,孩子一時之間改不過來,她願意叫文叔叔,也沒關係的。」文一凡趕忙說。
「可是……」裴佳悅說。
「沒什麼可是,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一家人都能生活在一個屋簷底下,這就是最幸福的事了,別的都是次要的。」文一凡打斷了她的話。
他現在根本沒有膽子說出真相,萬一女兒不能接受他這個親爸,轉而恨他,就得不償失了。
「一凡,這件事,我覺得悅悅是對的。既然以後都是一家人了,優優該改口了。」周依韻說。
她以為女兒婚禮之後,長大了懂事了,知道尊重自己丈夫了,卻不知道其中還有另一層深意。
「優優寶貝兒,你聽外婆說。以前你叫文叔叔是沒錯的,但是既然文叔叔跟你媽咪結了婚,他就跟咱們是一家人了,懂麼?你看,以前文叔叔是不是管外婆叫阿姨?現在呢,他管外婆叫媽了,因為他跟悅悅結婚了,所以悅悅的媽,也就是他的媽了,那麼悅悅的寶貝女兒呢,自然也就是他的寶貝女兒了。外婆的意思,你明白麼?」周依韻俯下身,耐心地對裴優優說。
「好吧,我明白了,外婆。看在文叔叔叫你媽的份上,我以後叫他爸爸就是了。只不過,我從來都沒有叫過爸爸,很別口的。」優優懂事地點點頭說。
「剛開始肯定是別口的,不過習慣了就好了。就像你們幼兒園來了一個新的小朋友,開始的時候大家叫他的名字,肯定都很別口,時間一長,就順口了,對不對?」周依韻笑著說。
「嗯,對對。我們班上個月轉來一個小朋友,他的名字叫駱勁風,他的名字叫起來就很別口,不過現在我們都叫習慣了,也不覺得別口了。駱勁風好奇怪,他總是被我欺負,可是他就喜歡跟我坐一起,他爸爸讓老師給他換座位,他就使勁哭,說這輩子除了我跟誰都不坐一起。文叔叔,哦不,爸……爸,你說這個駱勁風是不是很愛我呀?」裴優優說。
文一凡聽到女兒喊自己爸爸,激動得要命,但是聽到她後面的一句話,又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優優,乖寶貝兒,你們還在上幼兒園呢,你懂什麼是愛麼?」文一凡小心翼翼地問。
他心裡想的卻是,駱勁風這個小兔崽子究竟是誰家的壞種?怎麼小小年紀就開始勾引我的寶貝女兒?不行,找機會一定要狠狠修理他一頓!
「爸,爸,你剛才不是說過如果將來有一個男生愛我,我欺負他他會很開心麼?那現在,這個駱勁風不就是麼?我欺負他他還很開心,天天粘著我。」裴優優說。
文一凡頓時鬱悶了!裴佳悅給了他一個幸災樂禍的表情,那意思分明是在說:怎麼樣,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腳了吧?
「乖寶貝兒,爸爸,額,是說過這個話,不過你的年紀真的還太小了,還不到談愛的時候。」文一凡只覺得冷汗都冒了出來。
「爸爸,你說的不對,老師都說過,小朋友們要團結友愛。」裴優優終於叫得順口了,文一凡聽了喜不自禁。
「那個,寶貝兒,老師說的愛不是你說的那個愛,老師說的是博愛,就是人和人之間要相互關心,相互愛護,你說的,是男生對女生的愛,那是不一樣的。」文一凡努力解釋道。
「男生是小朋友,女生也是小朋友,男生愛女生,就等於小朋友愛小朋友,有什麼不一樣的呢?」裴優優眨巴著眼睛,一幅求知慾極強的樣子。
文一凡只覺得汗都要把全身打濕了。這個孩子,她怎麼就這麼聰明呢?想要反駁她,簡直比登天還難。
「行了,優優,你爸爸的意思是說,小朋友之間相互友愛是對的,但是不要一對一,只愛一個小朋友是不對的。駱勁風不應該只粘著你一個小朋友,而是應該和大家打成一片。」裴佳悅看著文一凡吃鱉的樣子,忍不住出言解救。
「哦,原來是這樣。嗯,爸爸媽咪你們說的有道理,回頭我就跟駱勁風說去,他不應該只跟我一個人好,應該跟大家都好,這才是對的。」
「嗯,乖寶貝兒,你真聰明懂事。」文一凡忍不住抱起她,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那麼,爸爸,你以後也不應該只愛媽咪一個,對別的男生女生都好才是對的。」裴優優大方地回了他一個吻,然後笑著說。
文一凡再次有種被雷到的感覺,寶貝兒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聰明?不要這麼舉一反三?
裴優優的話惹得裴佳悅和周依韻都笑了起來,這孩子,以後跟她說話還真得要小心謹慎了,稍不注意,就掉進了她的陷阱裡。
文一凡無聲地哀嚎,望著裴佳悅,意思是,悅悅你究竟是怎麼教育出這麼與眾不同的孩子的?
裴佳悅回答他的是,無語望天。
天知道,這個小丫頭究竟是怎麼搞的,生就一幅精怪樣子,跟別的小孩都不同。
但是無論如何,文一凡今天的開心是無以倫比的,他的寶貝兒喊他爸爸了,從此後他是真正的爸爸了。
雖然他還不敢跟他的寶貝兒說,他就是她的親生爸爸,但是只要她肯喊他一聲爸爸,即使她只是拿他當後爸,他也一樣的歡欣雀躍。
整整一天,他都粘在優優身邊,跟著她進進出出,一步也不肯離開。
就連周依韻也注意到了,她一臉欣慰說:「悅悅,沒想到,一凡竟然會這麼喜歡優優,這下子我真的再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他的女兒嘛,他不喜歡行麼?」裴佳悅隨口說道。
「你說什麼,悅悅?!」周依韻一下子被驚到了。
「啊?哦,我的意思是說,他既然娶了我,優優自然就是他女兒了,他的女兒,他肯定是要疼愛的。」裴佳悅慌亂地掩飾道。
「悅悅,你是媽看著長大的,你一撒謊,眼睛就會四處亂瞟。」周依韻沉著臉說。
「媽,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裴佳悅終於對老媽說出了實情。
當初周依韻知道她懷孕的時候,也曾問過她孩子的爸爸是誰,但是她只是含著淚搖頭,她為了不刺激女兒,就沒有再問過。
沒想到,她最看好最信任的女婿,竟然是當年那個始亂終棄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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