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心懷忐忑,婚禮還是如期而至。
大清早,裴佳悅便被老媽從夢中叫醒,婚慶公司的人已經等在那兒,閉上眼睛,任由他們在她臉上折騰。
直到穿上婚紗,站在穿衣鏡前,看著鏡子裡那個美麗的女人,她總覺得那不是她,而是另一個陌生女人。
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又找不出哪裡不對。
明明是不打算原諒他的,結果去了一趟墓坑,稀里糊塗就放下了對他的芥蒂;
明明沒有打算再給他生孩子的,結果被老媽知道了,硬逼著她生孩子,理由還跟他完全無關,是為了那僅有一面之緣的爺爺;
明明是想要跟他離婚的,結果不但被他騙著領了結婚證,而且現在竟然要跟他舉行婚禮了。
她的人生,還從未曾這樣被人牽著鼻子走過。現在她居然被她從小到大提溜在手心裡的小凡凡牽著鼻子走了,怎麼想都覺得憋屈。
但是,如果現在她敢脫下身上這件婚紗,來個臨時逃婚的話,老媽肯定會跟她急眼。
先不說別的,那些賓客裡面,就有老媽多年的老朋友老同事,要是她臨陣脫逃,老媽肯定會覺得丟死人了。
算了,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不就是結個婚麼?而且對像還是她家小凡凡,就算她嫁給了他,將來還是一樣,想怎麼拾掇他,就怎麼拾掇他!
這麼一想,她便覺得神清氣爽了,臉上不由得露出一個舒心的笑。
「裴小姐,你可真美,文先生有福氣,能娶到你這麼漂亮的新娘子。」女化妝師由衷讚歎。
「哪裡,我本來長得一般,是你妙筆生花,把我化的漂亮了十倍都不止。」裴佳悅靦腆一笑。
正說著,外面鞭炮齊鳴,有人吆喝著:「新郎官上門來接新娘子嘍!」
「悅悅,沉穩點兒,別瘋瘋癲癲的,小心你肚裡的寶寶。」周依韻在她耳邊小聲囑咐。
「放心吧,媽,你閨女沒那麼嬌氣!」裴佳悅不耐煩道。
「知道你是個皮猴子,我是心疼我外孫!」周依韻輕聲罵道。
「媽∼你這麼快就不心疼我了,回頭這小混蛋出來以後,我一定要狠狠掐他,好好報仇,誰讓他搶了我老媽的愛?」裴佳悅玩笑道。
笑聲未落,文一凡已經風度翩翩走了進來。
裴佳悅看到他的扮相,便覺得眼前一亮。
到底是她家小凡凡,平時就夠惹眼了,現在穿上白色西裝,更顯得整個人都英俊無敵,尤其是那雙眼睛,輕輕一瞟,便已經讓在場的女人們都直了眼。
「媽,請把悅悅交給我,我會一輩子照顧她、陪伴她,跟她一起,孝敬您。」文一凡先走到周依韻身邊,恭恭敬敬說。
「好,悅悅交給你,我很放心。」周依韻含笑點頭。
拉著女兒的手,交到了他的手裡。
文一凡正打算領著裴佳悅走向婚車,忽然從外面走進來兩個人。
「稍等一下,孫女婿,我還有個文件要你簽署。」裴老爺子笑瞇瞇地對文一凡說。
「爺爺,您怎麼趕過來了?」裴佳悅吃驚地問。
「哼!我孫女要嫁人了,我這個做爺爺的不來能行麼?」裴老爺子沉了臉說,
「外孫女,你這麼急著嫁人,是不是肚子裡已經有了我的乖重孫?」周老爺子湊到她耳邊小聲問。
「外公,您胡說什麼呢?叫外人聽見了,還不得笑話死?」裴佳悅跺了跺腳說。
「文先生,那邊的時間都安排得緊,你們是不是趕緊上婚車?」婚慶公司的主管在一旁小聲催促。
「不用急,這個文件不簽署,我外孫女就不嫁。」裴老爺子說。
「爺爺,你到底讓他簽什麼文件啊?不會是賣身契吧?」裴佳悅好奇道。
「丫頭,你想什麼呢?都二十一世紀了,還有賣身契?爺爺是讓他簽署一個婚前財產公證書,這樣,以後爺爺給你的任何東西,都歸你一個人支配了。」裴老爺子說。
「爺爺,你瞎想什麼呢?我跟小凡凡從小到大都不分彼此的,他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裴佳悅不以為然道。
「呵呵,乖孫女,真不愧我的孫女,半點虧都不吃。不過現在簽署的文件,是有法律效力的,不是你們小孩子過家家。」裴老爺子說。
「爺爺,你這份文件多餘了,喏,我和悅悅早就簽過了。」文一凡拿出厚厚一沓文件遞給他。
裴老爺子接過文件,周老爺子也湊過來一起看,只見上面有兩條劃著紅線的條款寫著:
自文一凡先生和裴佳悅女士結婚之日起,文一凡先生名下的悅凡集團以及所有動產和不動產,全權交由裴佳悅女士管理,所屬權也同時變更到她名下;
婚後,裴佳悅女士獲取的所有收入(無論是勞動所得,還是獲贈所得),都歸她自己所有,文一凡先生沒有使用權和所屬權。
裴老爺子頓時驚的目瞪口呆,這些年來看慣了各種合同條款,還從未曾見過這種完全不平等條款。
怪不得他孫女會說:「他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
這兩個條款,分明就是賣身契。
「乖孫女,你讓孫女婿簽了這個條款,是不是有點兒太狠了?」裴老爺子說。
「什麼?什麼條款?那還不是他騙我簽的,我都沒注意看清楚上面寫了什麼,那天晚上他說,只要簽了這些文件,就同意跟我離婚,我才簽了名的。」裴佳悅委屈道。
明明她才是那個受騙者,怎麼爺爺還說她狠?
「什麼?外孫女?你說胡話呢吧?哪有男人會同意跟女人簽這種條款,除非他是傻子!外孫女婿,你腦子是不是壞掉了?你把全部財產都給了我外孫女,萬一她不要你了,你不就變成窮光蛋了麼?」周老爺子也忍不住開口了。
「爺爺,外公,這輩子,我所有的東西,包括我這個人都是悅悅的,萬一她不肯要我了,我活著都沒有意義了,要財產還有什麼用處?索性都給了她,只要她幸福就夠了。」文一凡決絕地說。
「就憑這一點,孫女婿,將來悅悅想要欺負你,我老頭子都不能答應。」裴老爺子一副公正的樣子說。
「我也一樣,外孫女婿,我給悅悅的贈與條款要加上一條,萬一她將來主動提出離婚,我贈與她的財產必須分給你一半。」周老爺子跟著說,同時還得意地看了裴老爺子一眼,那意思分明是說,我比你更能抓住重點,不像你只會說沒意義的廢話。
裴佳悅被兩個老爺子的話弄糊塗了,一把抓過那份文件,匆匆瀏覽了一遍,這才回味過來。
混蛋,原來他把他所有的東西都給了她,他就那麼篤定她不會拋棄他麼?
「小凡凡,你個白癡,姐姐從小就教你,不能吃虧,不能吃虧,你究竟是怎麼學的,嗯?這種出賣自己的條款也能隨便簽?」裴佳悅一副怒其不爭的表情。
「悅悅,把我賣給你,是我從小就想做的事,就怕你不願意買,所以,我才會騙你簽字的。」文一凡目光如炬,深情款款盯著她說。
「討厭,你這麼蠢的男人,只有傻女人才會嫁。」裴佳悅嬌嗔道。
「悅悅才不傻呢,你是世上最聰明的女人,所以我才捨得把自己賣給你啊。以後,我就跟著你吃香的喝辣的,我這輩子的幸福全靠你了,拜託了!」文一凡深深鞠了一躬。
「混蛋,出發啦,不然婚慶公司的人安排的時間都要往後推了。」裴佳悅難得地紅了臉說。
眾人都笑了起來,周依韻笑得尤其歡喜。
她果然沒有看錯,一凡這孩子,是悅悅這輩子最好的選擇。
身為伴娘的宋悠然,靜靜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忍不住一臉羨慕說:「悅悅,你恐怕是A市最幸福的新娘子了,從今天起,你家小凡凡不但整個人都是你的,所有收入也都歸你所有了,以後,就不用擔心他耍什麼小九九了。」
「哼!就算他不簽那些條約,他這個孫悟空,也蹦不出我這個如來佛的手掌心!」裴佳悅撇了撇嘴說。
「悅悅,你這份自信真令人羨慕,如果我有你一半的自信就好了。」宋悠然說。
「悠然,我猜你的好事也不遠了。我可是注意到了,打從伴郎同志一進門,他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你,簡直就像日本鬼子的探照燈一樣,雪亮雪亮的。別跟我說你們倆什麼都沒有做過哦!」裴佳悅衝著她擠眉弄眼道。
文一凡為了徹底斷掉卓越的念頭,冒著被比下去的風險,特意邀請他做了伴郎。
「天地良心,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過。」宋悠然舉起右手發誓道。
「你這個色女居然改邪歸正成了清純女?天哪!愛情的力量也太偉大了!好吧,別怪我沒提醒你哦,我聽說刑警大隊新分來了好幾個漂亮小妞兒,你要是不快點兒下手,當心咱們的伴郎同志被別人吞下肚了。」裴佳悅笑著說。
「得知我幸,失之我命。」宋悠然老神在在道。
裴佳悅驚得差點掉了下巴,這種話居然是宋悠然說出來的?老天,誰能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