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裴佳悅起來的時候,老媽已經送優優上學去了。
看到家裡就兩個人,她一把揪住文一凡的襯衫。
「走,我們去辦離婚證。」
「想清楚了?」文一凡問。
「嗯。」
「不後悔?」
「你怎麼這麼多廢話,這婚究竟還離不離了?」裴佳悅忍不住吼了起來。
「好,我們現在就走。」文一凡依舊溫和地笑。
裴佳悅有種想要狠狠撕|破他臉皮的衝動,他能不能笑得不那麼欠抽?
她的心莫名地煩躁起來,這混蛋,沒經過她的同意,他就偷偷辦了結婚證。而現在,說離他也是毫不留戀就答應離,在他眼裡,婚姻究竟算什麼?
原本以為離了婚,她就能心情愉快,可是當她坐在開往民政局的車上,她很想找個人狠狠打上一架。
只可惜,文一凡笑得那麼賤,根本沒有想要跟她起衝突的意思。
滿腔的情緒,找不到一個出口,她只好沉著臉,一言不發。
到了民政局,文一凡拖著她的手,一起走了進去。
她想要甩開他的手,卻又怕旁人看笑話,只好咬牙忍耐。
「大姐,我們來辦證。」文一凡笑意盈盈,同時遞上一盒精裝的德芙巧克力。
「都考慮好了麼?」辦證大媽望著兩人,臉上露出笑意。難得這個年輕人這麼懂事,稱呼她大姐,而沒有叫她大媽。而且還附贈一盒高級巧克力,這下子,她可以拿回家去討好寶貝孫女了。
「嗯,我們都考慮好了,麻煩您給我們辦了吧。」裴佳悅說。
「相關證|件都帶齊了麼?」
「帶齊了。」文一凡趕忙從手中公文包裡,掏出一大堆證件。
看著大媽一樣一樣地翻開,仔細審閱,裴佳悅有些心煩,索性做到一邊去等。
十五分鐘後,大媽衝著她喊了聲:「姑娘,過來簽字。」
裴佳悅看到一個登記本上,密密麻麻地簽滿了名字,也沒細看,直接揮筆簽上自己的大名。
「好了,可以走了,祝你們幸福!」大媽笑著說。
裴佳悅有些納悶兒,他們倆是來辦離婚手續的,大媽居然還祝他們幸福?這位可真夠新潮的。
走出民政局的大門兒,裴佳悅才想起,她是辦離婚手續的,離婚證卻還沒有拿到手。
「糟了,我們忘了問大媽要離婚證了。」她拍拍腦袋說。
「放心,在我包裡裝著呢。」
「拿來我看看,離婚證什麼樣子?」
「那有什麼好看的,等我們回家之後,再看吧。」
「既然我們已經離婚了,我是不是應該搬回原來的地方住了?」
「昨晚簽的協議,那房子已經歸在你名下了,所以,你要是不喜歡看到我出現在你的房子裡,我可以立刻搬走。」
「什麼?昨晚我簽的文件裡有這個?我怎麼沒注意到?文一凡,誰允許你把房子轉給我了?」
「不是轉給你,而是本來就是用你名字買的,你是戶主,我是房客。而且,我還把悅凡集團也轉到你的名下了。你這個戶主和董事長要是不收留我,我只好流落街頭了。悅悅,你不會對我這麼狠吧?」文一凡故作可憐相。
「你,你混蛋!你有什麼權利這麼做?」裴佳悅說不清究竟是什麼感覺,有氣憤,有委屈,還有一種莫名的煩惱。
「房子本來就是買給你和優優的,至於悅凡集團,當初建立它的時候,就是為了實現我當年許下的願望。」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了?」裴佳悅有種想要暈倒的感覺。
「我不要你感激我,我有足夠的耐心,等待你,終有一天愛上我。」文一凡說。
「我現在很煩,不想跟你廢話,把離婚證給我,我要去跆拳道館發洩發洩。」裴佳悅鬱悶地說。
「好,把你的包遞過來,我給你放在夾層裡,萬一丟了,可不好補辦。」文一凡說。
習慣性地將包遞給他,以前她時常丟三落四,書包裡的東西,基本上都是他幫她整理。
文一凡將紅色的本子放在她包包的夾層裡,然後細心替她拉好包包,驅車送她到了跆拳道館。
「悅悅,我去公司了,你發洩完了,給我電話,我來接你回家。」文一凡殷殷祝福,那口氣,任誰也都會以為,他們是一對恩愛夫妻,而不是一對剛剛辦了離婚手續的人。
裴佳悅也不搭理他,自顧走進了跆拳道館。
這幾天因為各種事,她都沒有來過了。有相熟的教練看到她,都很熱心地打招呼。
「裴老師,最近怎麼都不來了?是不是打算辭職了?」
「沒有沒有,家裡有事,休息幾天,很快就來的。」裴佳悅笑道。
白天這裡比較空曠,她找到一間空的訓練室,對著沙袋拚命拳打腳踢,直到累得滿身大汗,氣|喘|吁|吁,仍然覺得心裡堵得慌。
撥通宋悠然的電話,對方接起。
「悠然,你來陪陪我好麼?我心裡好煩。」
「怎麼了?你家小凡凡惹你生氣了?」
「不是,我就是煩,出來陪我喝酒吧。」
「喂,你是不是想我扣獎金?」
「沒那麼嚴重,就請半天假嘛。我真的好煩,來吧來吧,不然我說不定會一個想不開,就去投河了。」
「好好好,怕了你了,姑奶奶。老地方,十二點見,我請你喝啤酒。」宋悠然無奈道。
朋友是幹嘛用的?就是分享快樂,分擔憂愁的。她們的交情都十幾年了,自然非同一般。
她們倆喜歡去的忘憂酒吧,十二點整,裴佳悅在一張雅座上,看到宋悠然氣喘吁吁奔了過來。
「死女人,你最近不是應該很幸福麼?眼看著你家小凡凡就能被娶進門了,還有什麼好煩的?」
「我們剛辦了離婚手續。」裴佳悅一臉平靜無波。
「什麼?!你腦抽了,還是腦殘了?還沒辦婚禮,就離了?你老實交代,你們什麼時候辦的結婚證?」
「你聽我說,事情它是這樣的……」裴佳悅憤憤地解釋道。
「你是說,你家小凡凡費了好大力氣,弄到了結婚證,然後二話不說,就跟你辦了離婚證?他是不是也抽風了?」
「我也不清楚呀,離婚證還在包裡裝著呢,你瞧。」裴佳悅說著,將離婚證取出來,遞給了她。
宋悠然接過離婚證,剛看了一眼,就尖叫起來:「傻女人,你被你家小凡凡給騙了!」
「什麼?」
「你拿的這分明是結婚證好不好?難道你不識字?還是你根本看都沒看,就把它塞包裡了?」
「不可能,拿來我看。」裴佳悅差點兒跳了起來。
一把搶過來,看了一眼,果然上面印著三個燙金大字——結婚證。
「文一凡,混蛋,敢騙姐姐?」裴佳悅開始磨牙了。
宋悠然不由得替文一凡哆嗦了,這女人的模樣,分明是想要一口一口咬死他。
「原來,他根本沒有辦過結婚證,他之所以那麼說,就是等你沉不住氣,然後好拉著你,糊里糊塗地去辦結婚證。」宋悠然笑得捂著肚子。
「你說,他費這麼大勁兒騙我領結婚證,究竟是為了什麼?」裴佳悅平靜下來之後,支著下巴問。
「兩種可能。一、騙你的財和色。二、想跟你過一輩子,怕你跟旁人跑了,所以先下手為強。」
「不對,還有第三種可能。他把房子和公司都轉給我了,他想用這些東西,換取我的原諒,好讓他可以順理成章呆在我和優優身邊,然後,在適當的時候,偷走悅悅寶|貝兒。」裴佳悅說。
「啊?你家小凡凡可真夠瘋狂的!萬一你不要他了,他不是一無所有了麼?」宋悠然瞪大了眼睛。
「他是吃定了我,知道我不會對他那麼狠。」
「要我說,他這是用全部身家做聘禮,想要娶你做老婆。悅悅,你可別不知足哦,現在的男人,一個個把錢看得比命還重要,別說全部財產了,就算是讓他們拿出一半,都捨不得的。」
「可是我不能原諒他的欺騙,當初那個跟我一夜情的男人,分明就是他,他怎麼可以在我醒來之前,就溜之大吉?害我被周圍所有人瞧不起,害優優被人罵野|種?」
「或許,他有苦衷,又或者,他根本不知道你懷了優優?」
「不管什麼原因,他都該給我一句話吧?要是哪個男人睡了你,然後又偷偷跑掉,你會原諒他麼?」裴佳悅憤怒地說。
「不會,肯定不會。換成是我,我肯定會找幾個打手,神不知鬼不覺把他放倒,然後打得他滿地找牙。怎麼樣,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幾個黑道上的人?」宋悠然一臉同情說。
「滾你的!我家小凡凡的事,姐姐還用得著找旁人?我想修理他,隨時隨地都可以自己動手。」
「那就趕快動手吧?還等什麼?」宋悠然笑道。
「悠然,你到底是在看我笑話呢?還是幫我出主意?」
「切!你剛才也都說了,那是你家小凡凡,旁人能差的進去?要我看,你根本捨不得修理他。既然郎有情妾有意,結婚證也辦了,索性趁熱打鐵,直接把婚禮也辦了。然後嘛,想怎麼收拾,慢慢在床|上收拾他好了,嘿嘿!」宋悠然笑得一臉猥|瑣。
「滾!就知道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裴佳悅推了她一把。
「得了,我這不是想給你解解悶兒麼?其實這件事很好辦,要我說,把他叫過來,當面問問他,當初為什麼要那麼做,萬一他的回答不能讓你滿意,直接休掉他,不就結了?」宋悠然說。
「可我,其實吧,真的很怕知道真相。」裴佳悅猶猶豫豫說。
「悅悅,這可不像你的風格,你什麼時候這麼彆扭過?」宋悠然說。
「誰知道呢?反正這件事,我想了好多次,就是沒有勇氣問。我怕知道了真相,從此以後,就會跟他成陌路人了。」裴佳悅說。
「悅悅,你,該不會是,愛上你家小凡凡了吧?還是說,你從小到大,愛的人一直就是他?」宋悠然一副發現新大陸的樣子。
「不可能。你知道的,我跟他一直就像親姐妹一樣的。我要是能愛上他,肯定也會愛上你了。」裴佳悅拚命搖頭。
「可你們畢竟不是親姐妹吧?而且,他還是個男人。你想想,男人和女人,哪有什麼手足情?你敢說你們之間沒有愛情?如果你們是親姐妹,怎麼可能弄出優優這個孩子來?就算你不愛他,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愛你。」宋悠然終於得出結論。
「他愛我?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跟你說吧,當初他跟我說過,他有個心上人,叫夢夢。」裴佳悅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猛地站起來。
「這麼簡單的謊話,你也相信?你的腦子讓狗給吃了吧?他說的那個夢夢,你見過麼?」宋悠然一把將她摁倒在座位上。這個女人,就是這麼毛躁,一點都沉不住氣。
「沒有,他說是他老家的一個女孩子。」裴佳悅說。
「說你蠢,你還真夠蠢的。小凡凡到A市的時候,才七歲。你跟他從一年級的時候,就同桌了,他哪兒來的什麼老家的女孩子?難不成他七歲就開始戀愛了?」宋悠然怒其不爭地罵道。
「這麼說,這個夢夢,是他編出來騙我的?」裴佳悅恍然大悟道。
「廢話!當然是騙你這個傻子的。」宋悠然不屑道。
「他騙我究竟為了什麼呢?」裴佳悅滿腹疑惑。
「當然是為了試探你,哎,當時你什麼反應?」宋悠然擠了擠眼睛問。
「沒什麼呀,就是覺得好奇,想知道小凡凡喜歡的女孩子究竟長什麼樣兒?」裴佳悅一臉八卦說。
「你呀,可真是個沒心沒肺的,難怪你家小凡凡被你打擊得要去斷袖。」宋悠然歎息道。
「你的意思是說,從上學那會兒起,他就愛上我了?」裴佳悅有些不敢相信地問。
「當然,如果不是從那時候開始的,難不成你人老珠黃,他才猛地愛上你了?」宋悠然白了她一眼。
裴佳悅呆呆地坐在那裡,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消化這個驚人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