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凰嫁到 五行之界 【645】
    女子怒目圓睜,充血赤紅的眼睛裡幾乎帶了不可思議的憤怒,好像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見死不救,居然真的就這麼推開了自己。但不管她相信還是不相信,那少年嘴角的笑容,冰冷的沒有半分人氣,比起她當日企圖絞斷他喉嚨時臉上的冷笑,還要顯得更加詭譎陰鷙。

    她似乎忘了,自己脖子上的傷還是這個人造成的。這世上有幾個人,在下了殺手後還會抱有憐憫之心呢?

    推開了腦袋,女子的手卻依然死死的攥著他的腳踝,少年的腳踝纖細,即便她的手不大,也能一把牢牢抓在手裡。塗著艷麗蔻丹的手指緊縮著,完全失去了平日裡的美感,凌厲的骨節凸起,指甲蓋掀翻了都沒有發現。

    蕭邇低下頭看了自己的腳踝一眼,抬起腳轉了轉,輕而易舉的便從她手裡掙了出來,然後一腳,踩在她染了血跡的腦袋上,就像她曾經踩著他的腦袋一樣。

    「不要怪我。」他說,「誰叫你當初,沒殺了我呢?」

    養尊處優了一輩子的三小姐,至死都沒能想到,不過是當初一時的惡從心起,便在幾日後,為自己的死亡埋下了伏筆。這一世,最後倒映在她眼中的,便是百米開外母親院落裡門楣上,隨風搖曳的燈盞。

    原來,這條路真的太長了,長到她走盡一生,都無法到達。

    鮮血的流速漸漸緩了,艷麗的液體在地上鋪開了暗紅的花,腥氣浮動在空氣裡,十五歲的少年深深的吸了一口,閉目又睜的左眼中,有蛇一般的陰冷怨毒。

    很多人總以為,長大是一件很緩慢的事情,但其實對於某些人來說,長大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只要有了契機,一個怯懦不懂事的孩子,也能成為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蕭邇從地上撿起那把匕首,看見光亮的匕刃上染了幾滴艷紅的血。他有些嫌惡的皺了皺眉頭,用力甩干血跡,然後掉頭離開。只是他並沒有注意,在他後頸的衣服上,不知何時停歇了一隻藍色的蝴蝶,在他轉身的動作中,蝴蝶微微抖了抖翅膀,無聲消失在半空。

    而另一邊,在一間廂房裡,鳳無霜剛剛換好一套緊身的幻師裝,有蝴蝶從房梁飛下,縈繞在她身側,頓了頓,藍光一閃,變幻出一個藍裙嬌俏的少女,甜滋滋的叫了一聲。「主人。」

    鳳無霜回過頭來,笑了笑,「辦完了嗎?」

    「嗯,已經辦好了。」小藍眨了眨眼睛,藍色的睫毛一顫一顫的,「我是看見那個女人嚥氣才把分身召回來的,主人……」

    「怎麼了?」鳳無霜將頭髮紮起來,隨口問道。

    「這樣……真的好嗎?」小藍又眨了眨眼,似乎有點困惑不解,「主人為什麼決定要把那個小傢伙收在身邊,還教他殺人?」

    「你是想問我,教他殺人是不是好事吧。」鳳無霜並不猶豫,「殺人當然不是什麼好事,教一個從來沒有殺過人的孩子奪取別人的生命,更加罪不可赦。這世上,沒有比生命更珍貴的東西了。」

    她微微瞇了瞇眼睛,「因此,蕭邇更需要明白,在這世上,他首先要做的便是保護自己的命,只有活著,才有資格奢求其他的東西。而一切試圖威脅自身性命的、無論人或事,都要毫不猶豫的予以擊滅,絕不留情!」

    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

    鳳無霜的人生觀塑造於她童年時代,傭兵界殘酷的規則容不下我佛的四大皆空,更加容不下所謂「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常規理論,在那個世界裡,你只要退一步,就可以直接退到地府裡去了。

    所以,鳳無霜所學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保命,而她要教給蕭邇的,是保命之後的絕對反擊,任何侵犯都絕不留情的斬殺手段。

    善良是好事,溫柔寬恕也都是美德,但沒有任何一種美德,容得下對生命的侵犯。

    做錯了的事,就會有做錯事後的代價,你侵犯了他人的生命安全,那麼,你就別怪人家反過來奪了你的命。

    所謂殺人者人亦殺之,正如同做任何事都有它必須要支付的代價,有因必有果,無關於對錯。

    小藍聽不太懂自家主人的話,卻竭力裝出一副自己能聽懂的樣子,像蝴蝶不自覺的抖動觸鬚一樣,拚命的眨眼。鳳無霜瞟了她一樣,突然問道:「小藍,如果有一天,有人要殺你,你會怎麼樣?」

    小藍毫不猶豫,「殺了他!」

    「是啊。」鳳無霜笑了笑,「就是這個道理,沒有人是該天生欺負別人的,也沒有人是天生就該被人欺負。說到底,不過是弱肉強食而已。」

    至於為什麼要留下那個孩子,鳳無霜揉了揉下巴,或許,是他受欺負時的模樣,和過去的自己重疊了吧。當然就這一點還不夠她留下一個陌生人在身邊,更重要的原因是炎。

    炎覺得蕭邇身上的封印很奇怪,這樣嚴密得連他都窺不破的封印,十有八九是上古流傳下來的,他有心想要調查,鳳無霜便順水推舟留下了蕭邇,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而既然要留在她身邊,懦弱的尋人保護可不行,蕭邇要必須學會保護自己。

    「好了小藍,時間不早了,我們也開始行動吧。」鳳無霜回過神來,對身後似乎還沒把她的話想通透的藍蝶道,「按照我之前跟你說的,在我離開之前,先不要讓人發現異常。火燃起來之後,再循著氣息來找我,明白了嗎?」

    「我明白,主人你就放心走吧,不用擔心,小藍在後面保護你!」小藍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搖晃著胳膊對鳳無霜笑嘻嘻的道。

    「真乖。」鳳無霜摸摸她的頭髮,轉身走出了房間,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而屋內的小藍目送主子離開後,也便準備恢復蝴蝶形態,突然聽到窗口處咯吱一聲,本能的一扭頭,喝道:「誰?!」

    「吱吱!」窗外傳來了模糊而熟悉的叫聲,因為隔著窗柩,聽得不甚清楚。但小藍還是在瞬間得知了來者是誰,走過來推開窗,白色的圓球狀身影利箭一樣竄進來,一路直奔她的胸口,吊在衣服上吱吱吱吱的一頓亂叫,叫聲慘烈異常,搞不明白的人保不定會以為這貨剛剛是被鬼追了呢。

    「小白?」藍蝶好不容易把那白色的一團從胸前的衣服上扯下來,詫異的看著突然出現在這、滿身泥濘狼狽不堪的雪鼠,又驚又喜的道:「你怎麼會在這裡?白雪在逍遙界找了你好多回呢,原來你是跟著主人離開逍遙界了啊,擔心死我們了……」

    小白雖然能力不怎麼樣,但那副外表卻實在可愛,所以很得藍蝶、白雪和蘇兒的寵愛。也因為如此,精赤和銀翼他們才越發看它不順眼,導致小白的鼠生悲壯異常。若不是被鳳無霜突然提出了逍遙界,保不定還會被銀翼他們捉弄成什麼樣呢。

    可是,跟著鳳無霜也不代表日子就好過了,那個沒良心的傢伙,居然指使它這麼可愛嬌弱的老鼠拖那麼重那麼沉的水囊去打水,導致它因為扛著水囊看不見路而走岔了道,含辛茹苦的八萬五千里長征,躲過野貓N只野狗無數,好不容易才循著那一點點精神聯繫找到這裡,它容易嘛它!

    小白泫然欲泣的模樣讓藍蝶一陣心疼,卻也知道自家主子平日裡的行為作風,愛莫能助的安撫了它一會,便把它往肩膀上一放,趕緊去做自己該做的事了。

    而另一邊,蕭邇此刻正站在一間房子的門口,旁邊的地上,歪躺著被敲暈過去的丫鬟。雖然已經殺了一個人,但那也是建立在對方曾想殺了自己的仇恨上,對於無關的陌生人,蕭邇怎麼也下不了狠手,只好打暈了事,反正他也不是來找他們的。

    推開房門,一股馥郁的香氣撲鼻而來,他聞不出這是什麼香,卻能聞得出這香價值不菲,想到村長平日在村中大肆收取村資村費的事,他的心裡便一陣噁心。大跨步的走進屋內,在昏暗的光線下,他依然能看到屋內的各類架子上擺著的金光閃閃的裝飾,往屋內走不遠,還有一座木雕的拱門,雖然木質不算好,但看在蕭邇眼裡,這一屋子的裝飾,已經算是雍容華貴了。

    穿過拱門,內裡的寬大木床上,睡著四仰八叉、口水橫流的小胖子,錦被斜斜的蓋著他半邊身子,一隻腳還蕩在外面,鼾聲如雷,睡的不知今夕是何年。

    看著床上的人,蕭邇的眼裡有雪亮的寒光一閃,匕首已經牢牢的握在手裡。他大步走過去,將匕首架在小胖子肥的一團一團全是肉的脖頸上,只需輕輕一拉一扯,便能在睡夢中輕而易舉的了結了他,但是蕭邇的手,卻突然頓住了,猶豫了一會,他甚至還縮回了手。

    「怎麼,對自己差不多大的人下不了手嗎?」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閒閒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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