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鳳小姐很是老成的笑了，比什麼都不要和她比臉厚，她的臉皮是經過無行小姐數年打磨堪稱百煉成鋼連孫猴子的金箍棒都戳不破的巔峰存在。
達奚暮伸手揉了揉眉心，很好的掩飾掉了眼角眉梢那一點痙攣性的抽搐，再放下手來的時候，口氣已然是變了，不復之前的輕佻，也不像初次見面那般冠冕熠熠，而是以一種很平靜很優雅很內斂——至少表面如此的口氣道：「鳳小姐，剛剛在下開了個小玩笑，請不要介意。在下想和你做一筆交易。」
鳳無霜回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現在已經是初夏了。」
難為達奚暮在十分之一刻內領悟了過來，擺擺手，對那一直在無形釋放超強冷氣的幽靈姑娘道：「紫苑，你先出去。」
原來幽靈姑娘叫紫苑啊……
鳳無霜撇撇嘴，真是名不如其人啊。
紫苑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她家幽靈主子，「少主，不安全。」
很簡單的幾個字，鳳無霜偏偏聽懂了，還很不要臉的將別人的意思往猥瑣方向扭曲了十萬八千里，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嗯！實在太不安全了，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乾柴烈火不說，還剛剛談過某些關於行或不行的問題，實在是太不安全了。這樣吧，達奚公子，為保你我的貞cao安全，我們還是青天白日再來談，就這樣，拜拜。」
劈里啪啦的一通說完，她站起來，拍拍屁股準備走人。
達奚暮呼啦一下攔在她面前，瞥了紫苑一眼，眼神頗重，壓得幽靈姑娘眼神一閃，終於低頭默默退了出去。
達奚暮這才對鳳無霜道：「丫頭不懂事，冒犯小姐了，還請小姐不要介意。」
鳳無霜打了個哈欠，將大氅收起來，老實不客氣的道：「既然不懂事，我幹嘛要介意？」
達奚暮修養極好的笑了笑，虛指了指凳子，「既然如此，鳳小姐可有空和在下一聊了？」
鳳無霜看了他一眼，轉身坐下來，「你想聊什麼請麻煩直接說，這大半夜的我也不想浪費睡覺的時間陪你在這東扯西顧，請在三句話以內說完你的來意謝謝。」
達奚暮還是笑，笑得像張定了型的面具似的，溫文爾雅的點點頭，「我想和你做一筆交易，一筆關於第二立面有利無害的交易。」
果然是三句話以內。
鳳無霜有樣學樣的笑了。「我憑什麼相信你？」
「憑這個。」達奚暮從衣袖裡掏出一個東西，放在桌子上，推到鳳無霜面前，理直氣壯胸有成竹的道，「你最需要的東西。」
鳳無霜只低頭看了一眼，便異常開心的笑了。
「成交。」——
自一個立面前往另一個立面，並不像從一個國家前往另一個國家那麼繁瑣勞累，但也沒有輕鬆到哪去，主要就在於有實力限制。
非神階者不入第二立面，不單單是說沒有神階實力的人進入實力普遍較高的第二立面等同自己找死，而且，在「前往第二立面」這個過程中，沒有神階以上的實力，基本沒可能進入傳送陣。
在現代，出入不同的國度需要辦理不同的護照和入境簽證，而在這裡，從立面到立面之間，則需要通過傳送陣的考驗，而這個傳送陣，就設立在第三立面上無人居住的北域雪山深處。
至於是誰設立的，這就是個千古懸案了，估計焚香秉燭問蒼天都不一定能知道。
立面傳送陣的存在是屬於每一個立面上的頂尖秘密，基本上沒到一定層次的幻師就算人脈關係再好，也很難有機會知道。
這一點鳳無霜倒是不用擔心，前有身份和實力都達到層次的絕沉白昀，中有實力不明人脈遍佈三個立面神通廣大的夜祗，後還有一個來歷不明目的詭異的達奚暮，前前後後足有四個人將這個秘密重複了四邊給她聽，足夠她瞭解透徹了。
其實不單單是第三立面，她即將前往的第二立面上也有這樣的傳送陣。第二立面是兼容性的特殊空間，裡面林林總總的包含了九個從大到小的小型空間，從一個空間到另一個空間都需要經過這樣的傳送陣，而從第二立面到第三立面的傳送陣，就設立在第二立面最頂尖的第九層裡。
不過這些東西鳳無霜暫時還用不上，多少知道一點也就夠了，她真正應該關心的，是她即將進入的第二立面第一層裡的情況。
這些情況源自身份目的和性格同樣詭譎的達奚暮公子，至於真假……鳳無霜倒覺得他沒必要在這種問題騙自己，反正等自己一踏入第二立面，立刻就會有第一手資料。
據達奚暮和夜祗兩人的消息綜合來看，第二立面的第一層喚名五行之界，就是現代很熟悉的金木水火土那個五行。
五行之界不同於其他世界，它沒有國家，卻有五個出類拔萃傳承千年的大家族，共同管理整個小世界。而這五個家族的所在，正好是以金木水火土的順序在五行之界裡按五角星的五個尖角排列，彼此牽連又相互獨存，共同管理卻又互不干涉，五行之界的名字便由此而來。
鳳無霜對此表達的看法是——「這五個家族的掌權者一定是個留著古板地中海的刻板老頭。」
達奚暮好奇的問她何出此言，鳳大小姐便義正言辭理所應當的道：「連家族地域排列都這麼沒有個性，你覺得像我這樣的年輕人會幹這種掉身份失品味的蠢事嗎？」
達奚暮眼神古怪的看了她一會，慢吞吞的道：「我覺得如果是你，你八成會把這些家族排成正常人難以理解的形狀……」
鳳無霜聞言後，特別開心的一巴掌拍上他肩膀，還哥倆好的加了幾巴掌，一副他鄉遇知音光棍見美女兩眼淚汪汪的激動表情，「啊！同志啊！我竟不知你已經瞭解我到這種程度了！如果是我的話……」
達奚暮一臉抽搐的打斷她的話：「在你長篇大論之前能先把你手上的幻力給收了嗎？我怕我聽到一半就被你活生生的拍散架了。」
鳳無霜看了一眼自己手上自然纏繞的紫幽幽的幻力，沒心沒肺的一齜牙，晃動著白花花的門牙特純潔的說：「啊，我給忘了。」
達奚暮：「……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好勒。」鳳無霜特好說話的收回手，一抬腳，積雪咯吱咯吱的作響，然後緊接著……
達奚暮掉進雪窟窿了。
……
吵吵鬧鬧氣氛熱烈的走了大半天，鳳無霜裹著她毛茸茸亮閃閃的狐毛大氅，呵著一團團的白氣，指著前方蜿蜒往前若隱若現的一條羊腸小道。「啊！我看到你說的那條路了，丫丫的，終於是到了！」
一身黑色貂皮大氅臉色鐵青也不知是被凍還是被氣的達奚暮哭笑不得的道：「這句話還是我來說比較合適……」
鳳無霜還沒說話，戴在她頭上的風帽突然拱了拱，從肩膀脖頸側寬鬆的帽簷裡探出一個Q版的毛茸茸的腦袋，然後帽簷又拱了拱，從那毛茸茸的腦袋上，又冒出了一個更小更Q的腦袋。
兩隻腦袋都是白色的毛茸茸的，一大一小，好奇的從鳳無霜暖烘烘的風帽裡探出頭來，打量這外面的冰雪世界。
大腦袋的是冰貓白雪，小腦袋的是那個奇葩的和冰貓一個分系的雪鼠。冰貓的眼睛是湛藍的，雪鼠的眼睛是清碧的，冰貓眨巴眨巴的趴在她肩膀上，雪鼠眨巴眨巴的趴在冰貓腦袋上。
鳳無霜早已經習慣這一對明明是天敵卻弄得像老親家一樣的貓咪和老鼠，伸手推了推他們的腦袋，」要出來玩可不行，進去點，毛別弄到我脖子上。」
一貓一鼠亮晶晶的眼睛頓時熄滅了，可憐巴巴的將腦袋往裡面縮了縮，看著外面晶瑩一片的雪地，心裡各種哀怨……明明是冰天雪地卻不准冰系魔獸出來玩，實在是太不人道太狠心太絕情了！
鳳無霜可不管這兩個小傢伙的哀怨之情，她會契約那只瘦巴巴的小雪鼠也是因為被白雪的淚眼功力纏得沒辦法，想著反正自己的魔獸都這麼多了，多一隻少一隻的也無所謂，也就給契約了。
雪鼠的本身等級不高，藉著和鳳無霜契約的機會往上竄了一竄，但也沒有突破超神獸級別，現在就變成了鳳無霜手下唯一一隻沒入超神獸級別的幻獸，再加上是雄的，在逍遙界的那段日子是備受銀翼精赤等人的捉弄。
不過好在，蘇兒很習慣它嬌小毛茸的樣子，再加上還有白雪護著，小傢伙這才避免了擔驚受怕的倒霉日子，鳳無霜還大手一揮給賜了名，就叫白冰了。
冰貓叫白雪，雪鼠就叫白冰，多好多搭調啊。
當然了，這是她自我感覺，其他人怎麼想，就沒人知道了。
前方引路的達奚暮突然停了下來，指著前方一個黑幽幽的地方。「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