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霜看著眼前這無邊無際的樹海,天空被遮蔽的只剩下斑駁的碎片,雜草幾乎長到了人腰部位,灌木匆匆,接連一片,說不出的陰鷙詭秘。
冬日本就昏暗難見陽光,而隨著鳳無霜放出來的火圈逐漸熄滅,樹海中的光線更低,在這等重重的樹蔭下,雜草野葉密集的令人髮指。
鳳無霜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從沒來過這個地方,這是到哪個犄角旮旯裡了?
再扭頭看看來路,一樣的雜草密集,別說是小路了,連個方向都辨別不出。不知從哪來的穿堂風嘩啦啦的刮著,樹葉沙沙,雜草搖晃,暗影重重。稍微膽小一點的只怕都會被嚇得不敢動彈。
但是,鳳無霜是膽小的人嗎?
所以她的驚愕只是一時,強大的心理素質讓她迅速冷靜下來。沒有太陽但還有樹木,她勉強靠著樹葉不甚分明的稀疏程度分辨出了東南西北,卻悲劇的發現——她不記得自己來時的方向了。
在多汨羅森林裡有個共識,那就是絕對不可以飛行——除非你活得不耐煩了。
這是因為森林多魔獸,而魔獸的領土意識又一貫強烈的讓人理解不能,若有誰不長眼的飛上天空,萬一一不小心飛到哪知魔獸的領土上空,然後……你就等著被千里追殺吧。
之所以是共識,就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並且遵從,鳳無霜也不例外。
即便現在多汨羅森林裡的高級魔獸已經大幅度縮水,但鳳無霜還是不想冒險——沒了高等魔獸還有低等魔獸,她可不想被一群蒼蠅追著跑。不是打不過,而是嫌麻煩。
更何況這裡還是多汨羅森林的最深處,難保不會藏著什麼BOSS級的世外高「獸」……
既然不能飛,那就只有靠腿辦事了。鳳無霜認命的往兩邊看了看,隨意挑了個雜草「稍微」少一點的方向,慢慢朝前走——反正天堂草已經找到了,而她的實力距離神階也只有一步,就算真的闖入了什麼要命的地方應該也沒什麼要緊的吧,再不濟,不是還有逍遙界這麼牛掰的後路嗎?
鳳無霜如此想著,信心更足,大跨步的朝著一個方向走去,她就不信自己找不到路!
但是很快,鳳無霜就發現了一個事實——太自信是會遭報應的!
比如現在,她悲劇的發現,自己越走頭頂的樹蔭就越是濃密,林中的光線已經快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了。
鳳無霜果斷調整方向,朝另一邊走。
——結局相同。
再換方向——還是一樣。
於是乎,她像只沒頭蒼蠅似的在林子裡亂走亂竄,除了上天入地,東南西北的四次元她都走遍了,卻詭異的就是走不出這該死的破森林。
鳳無霜後知後覺的發現,情況似乎有些不太妙。
……雖然她還沒搞清楚到底是哪裡不太妙,但是她的直覺從來沒錯過,比起自己眼睛頭腦,她更相信這看似虛無縹緲的直覺。
眼見著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鳳無霜索性停了下來,再度打量周圍的環境。
此刻要命的正好是下午時分,冬季晝短夜長,黑夜興高采烈的到來,吞併光線,塗抹大地。
被樹葉縫隙絞碎的天空一點點從灰白變成深灰,再從深灰轉成暗灰,最終朝濃郁的黑色轉變,一層一層極有層次。
林子裡的光線愈發昏暗下來,大樹連甍,雜草灌木連綿,茂密的樹葉一片一片如張開的網,卻都在這種昏暗下變成了黑色的朦朧的剪影,長長的接連在一起,如同濃墨潑開的畫,沉重而充滿陰鷙。
不知是不是紅舞拐走了多汨羅森林裡太多的魔獸,所以弄得整個森林都顯得死寂下來,臨近黑夜,鳳無霜所站的地方越發安靜的詭異,連風吹草動的聲音都一清二楚。遠方傳來狼群咆哮的聲音,就連眼前這逐步黑暗的陰影中,都似乎藏了一雙雙窺探的眼睛,注視著孤身站在一片陰霾下的鳳無霜。
風聲刺骨,夜涼如霜。
鳳無霜抬起手,嗤啦一聲,一串火苗從掌心中竄出,懸浮在手掌上方,形成了宛若水滴一般的形狀。
溫暖的橘色光芒擴開,在這片滿是陰霾的叢林中渲出一抹暖意,但比對眼前鋪天蓋地的昏暗,卻顯得格外渺小和單薄。
鳳無霜忍不住催大了火苗,全身緊繃,謹慎的注意著周圍。
沒人比她更明白黑夜中叢林的可怕——不在於那些凶狠的魔獸,而在於黑暗中那些看不見的蛇蟲鼠蟻。越是古老的森林,那些充滿劇毒的小東西就越多,隨便哪個咬你一口,來不及救治的話就算是神階也得乖乖去找閻羅王報道。
但也幸虧像是冬天,冷血動物大都都冬眠了,威脅性要比夏季小的多。
正當鳳無霜捧著火光站在原地思索該怎麼辦的時候,她突然聞到了一股極致的香味。
這種香味不是指那些香草香料的味道,而是一種極其綿軟誘人的香味,有些像是新出爐的蛋撻,但又比蛋撻聞著誘人的多,讓人忍不住有要張大口將這些無形的香味全部吞下去的衝動。
而這樣的味道無疑是最勾引腹中饞蟲的。鳳無霜只聽到自己肚子咕咕的叫了兩聲,忍不住伸手捂了捂,才想起自己從中午開始什麼都沒吃過,其他時候還好,如今一聞到這種香味,反倒是讓她覺得腹中空空的難受了。
反正站著沒事,還不如過去看看。
鳳無霜如此想,即便知道這香味來的詭異,卻抵不過腹中饞蟲的鳴叫和好奇心,終是邁動腳步,順著香味的指引謹慎而小心的朝前走去。
夜色越來越濃,還沒走多遠,週遭的光亮便徹底沒了,天地一片昏暗,唯有鳳無霜手中的火苗還跳動著橘暖的光,照的她的影子在身後被拉的長長,也照的周圍樹木灌木的影子跳躍不止,像一隻隻不安分的幽靈。
由於身處密林又在走動,鳳無霜擔心引起火災,將手中的火苗壓了壓,慢慢朝前路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