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兩盞茶的時間後。
見這個黑衣女人依然沒有停口的打算,夜祗終於高舉白旗宣告認輸。
「你贏了,我相信你和她是朋友了。」夜祗語氣酸酸的說道,心中頗為不是滋味。
風無行對鳳無霜的瞭解,顯然比他高出遠遠地一大截,他就是拍馬也趕不上她的層次。
某人無不酸溜溜的想,幸虧這風無行是個女人,否則他豈不是丟大人了?
對自己未來娘子的瞭解的程度居然還不如人家的閨蜜,這真是……
人生苦逼啊……
聽到夜祗如此說,風無行才停下口,表情好似枯井般分毫不動,眼神裡卻分明透出難得一見的急切和焦躁。「既然相信了,那就告訴我她在哪。」
夜祗表情鬱悶,望著對面即便除掉面紗也活像是帶了一層冰山面具似的風無行,心中不知是歡喜還是惆悵,亦或者是受驚過度。
夜祗知道鳳無霜心中對這個少女的重視。他歡喜,是因為從風無行的口氣裡,他也同樣感覺到了這種重視,甚至比起鳳無霜來,都只厚不薄。
否則她也不會一聽到那白髮男子打傷了鳳無霜就瞬間翻臉不認人;而對於不在意的人,相信以風無行的個性也不會樂意去知道對方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他惆悵,是因為鬱悶鳳無霜的身邊又將多了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那個本來就不怎麼黏他的丫頭豈不是更沒空理他了?
受驚過度,當然是還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裡撞上風無行,而且還是以這樣的對立姿勢。
深深的吸了口氣,他甩了甩腦子,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排出腦外,看著風無行,表情漸漸冷靜下來,正準備開口說話,卻不想被她搶了個先。
「無霜在哪?」她冷聲問道,似乎已有不耐煩的情緒,「我要見她。」
夜祗被噎了一下,有些無奈的看著這個執著的少女,眼眸一轉,倏爾看向一臉莫名其妙的帝梟和中年女人,斟酌著開口道:「我可以帶你去見她,但是……」
「那就走。」風無行乾脆的打斷他的話,逕直說道。
夜祗一口氣被堵住沒接上來,大力的吸了兩口,才非常沒好氣的道:「你著急什麼啊?別弄得好像去見心上人一樣行麼……就算我可以帶你去見她,但是在那之前,你起碼也把面前的事情搞定吧。」
說著,他的眼神似有若無的飄向站在風無行身後的帝梟和中年女人,帶著點提示和試探的意味。
——雖然夜祗已經可以相信並確定,眼前這個少女真的是鳳無霜的朋友。而從她對鳳無霜的緊張程度來看,她應該不會對鳳無霜不利。
但這樣的相信畢竟不是百分百的,若要完全證明風無行的身份,還是需要鳳無霜的親自出馬。
所以,夜祗可以帶她去找鳳無霜,卻不能容忍她把不穩定的危險因素一起帶去,否則他寧願不給鳳無霜帶去這個驚喜。
——這個「不穩定的危險因素」,指的自然就是帝梟和那中年女人。
帝梟不用多說,夜祗現在是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
一是他之前隱藏身份潛伏在鳳無霜身邊;
二是他突然消失、此刻詭異的出現在這;
三是他還出手維護了想殺鳳無霜的敵人;
這三點無論哪一點,都叫夜祗不得不對他敵意深種。
而至於那個中年女人,夜祗和她不熟,自然不可能貿然將她帶到鳳無霜身邊。她好歹也是個神階,萬一突然出手攻擊怎麼辦?
聽到夜祗的話,風無行愣了一瞬,似乎明白了什麼,扭過頭,目光如電般望著那一臉莫名其妙的帝梟和中年女人。
因為風無行和夜祗的對話都用了神階的直線傳音,所以帝梟根本就沒聽到兩人到底說了什麼,只是見兩人的嘴皮子快速動了一會,夜祗的表情就突然鬆懈下來,滿身的警惕放鬆,顯然是在一定程度上肯定了隨鳳的「無威脅性」。
兩人一直說到現在才作罷,所以帝梟也一直沒能找到機會開口,此刻見隨鳳突然望過來,他立刻迫不及待的問道:「隨鳳,你認識夜祗?」
隨鳳漠然了半晌,搖搖頭。
帝梟皺起眉頭,還沒來得及說話,隨鳳緊接著便開口道:「但我認識追風。」
帝梟一驚,眉毛像被人牽住線猛地往上一挑,詫異的看著她。
「你也認識的,不是嗎。」隨鳳用一臉漠然的表情如此稱述道,眼神突然掃過他身後的中年女人,眼瞳狠狠一瞇。
帝梟立刻全身繃緊,整個人倏然往前大跨一步,嘴裡脫口就道:「住手!」
但,還是晚了。
他只看到一股艷麗的紫色力量突然從隨鳳手中揮出,飛馳而過,轉瞬便突破了他的防禦,於電光石火之間,惡狠狠的穿透中年女人的喉嚨。
女人雙目圓睜,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的生命已如火燭燃到了盡頭。身體立刻傾斜,瞬間從半空中栽落下去,落在那白髮男子的身側。
帝梟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隨鳳居然又莫名其妙的出手殺人了!
隨鳳慢慢放下手,看著他驚怒交加的臉色,突然表情古怪的一笑。「這下,你和我就是一條麻繩上的蚱蜢了。」
帝梟一驚,瞬間領悟了她的意思——
她的「主子」、也就是他的「義父」,性格從來謹慎多疑,喜歡的派一堆人出去辦事,再派一堆人或明或暗的監視著他們,讓兩方彼此牽制提防,來達到自己完整的控制權。
中年女人就是「他」派在帝梟身邊窺探的眼睛,此刻風無行和他一起行動,自然也在中年女人的監視範圍內。
你別看這中年女人能力不強,平素又喜歡沉默寡言的偽裝空氣,但帝梟和風無行在外面的一舉一動、說過什麼話、做過什麼事、接觸過什麼人她都一一看在眼裡,只等每日偷偷找到機會,就會向「那一位」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