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鳳無霜詫異的走過去,看了看被他拉開的門,只能瞧見一個不斷往下蜿蜒的樓梯,漆黑漆黑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
她皺了皺眉頭,只感覺這一路未免平靜的有些過了頭,連一個「人」都沒遇上,這麼順順當當的走到了地牢的入口。
如果這裡的「人」真的那麼仇視關在地牢裡的那位,甚至關押長達十五年,沒可能這麼長時間裡不派一個「人」看守吧?
鳳無霜有些狐疑,扭過頭來看著奧安。
奧安的眼神一閃,有些不自然的偏過頭去,手指縮緊,牢牢抱住懷裡的西芙,片刻之後才匆忙答道:「……我帶你們走的路一般人不會來,而且,那個生物被關的這些年裡一直很聽話,沒想過要逃跑。所以……」
他偷眼看了一下鳳無霜,然而在接觸到她的眼神後又極快的彈開,像一個初次撒謊的孩子,如此劣質又蹩腳。
鳳無霜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再次偏頭看了看那門內不斷往下衍生的長長樓梯,旋轉的姿勢,探入黢黑的陰影中,彷彿直接通往地獄。
「你不會是在騙我吧?」她隨口一般對奧安道。
奧安卻瞬間像是只被火燒了尾巴的猴子,差點沒跳起來,脫口就道:「當然……當然沒有!我都把你們帶到這裡來了,還有什麼好騙的?」
就是因為你把我們帶到這裡了,才要騙啊,不然你怎麼為你的小公主報仇?
鳳無霜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奧安正以為她已經起了疑心的時候,她卻扭頭對炎道:「炎,我們下去吧。」
說著,她徑直走下樓梯,看都沒有再看奧安一眼。
炎聽到聲音才回過神來,看見鳳無霜淹沒在門內,不耐煩的皺眉頭。「真是個鬼地方。」
說著,完全無視了門旁邊臉色緊張的奧安,逕直走下了樓梯,赤紅的衣袍轉瞬便被黑暗覆蓋。
就在他衣袍脫離房門的一瞬間——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整個世界瞬間被黑暗所籠罩,原本在兩人身後大大敞開的門被狠狠的關上,而奧安,卻並沒有進來。
炎在黑暗中愣了一下,眨巴了兩下眼睛。
一小簇火焰燃起,照亮了漆黑的樓道,鳳無霜的臉在火光中有些幽幽的明亮,無奈的道:「我就知道會這樣。」
炎傻了半晌,才啼笑皆非的指著四周黑色的牆壁,說不出是惱怒還是鬱悶的感覺讓他的表情顯得有些古怪,頗為不理解的道:「那個東西覺得,這些牆壁困得住我們?」
鳳無霜聳聳肩,表情絲毫不見被人關起來的緊張,笑瞇瞇的道:「大概是吧,否則他怎麼會想要把我們關在這裡?」
炎抽了抽嘴角,真不知道是該發怒還是該好笑。
如果他和鳳無霜真的想出去,別說是這四面牆,就算是那白的讓人鬱悶的所謂皇宮都攔不住,那些生物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
「這裡應該是地牢的入口,估計也是皇宮中防禦最嚴密的地方,奧安把我們困在這裡,現在一定是去搬救兵去了。」鳳無霜摸了摸牆壁,藉著火光朝炎晃了晃染了塵土的手指。「你看,這裡這麼髒,外面卻那麼乾淨,說明這裡起碼有好幾年沒有人走進來了。」
她的語調明快,聲音晃動在安靜的樓梯內。「我只希望我們走下去的時候,不要看到一堆白骨才好。」
幾年沒有走進來,又關在這不見天地的地牢呢,別說是人,就算是超神獸,估計也得餓死了吧。
鳳無霜歎息的搖搖頭,舉著手裡的火,慢悠悠的朝樓梯下走去,反正都已經來了,下去看看也不錯。
炎在後面眼神古怪的盯了她半晌,終於憋出一句話來:「……我怎麼覺得,你在幸災樂禍?」
「有嗎?」鳳無霜無辜的扭過頭,眨了眨眼。
炎鄭重其事的點點頭,頓了片刻,有點了點,且重複道:「很有!」
「啊呀,被你看出來了。」鳳無霜眼睛彎彎的笑道,神秘兮兮的晃了晃手中的火,火光跳動,照的樓梯間殘影綽綽,好似躲了無數的惡魔。
她笑哈哈的道,心情不要太好。「我只是想看看等奧安搬來的那些救兵統統不是我們的對手後,他會是什麼反應而已。」
炎:「……」
真是惡劣的趣味。
而正如鳳無霜所說的,奧安緊張萬分的等他們兩人都走進地牢後,砰的一聲關上門,手指異常麻利的將機關鎖扣好,這才大鬆了一口氣,全身脫力的抱著西芙跌坐到地上。
若不是他沒有毛孔和汗腺,只怕他現在已經冷汗淋漓了。
奧安自己都沒想到會這麼順利。
那個奇怪生物(鳳無霜)明明已經起了疑心,卻還是毫不猶豫走進了他設下的陷阱,這讓奧安百思不得其解。
鳳無霜猜對了,這個地牢的確是皇宮裡最為嚴密的地方,只要門一關上,從來沒有人能從其中逃出來,奧安一路上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比這更安全的地方,所以才決定將兩人一路平穩的帶到這裡,為的就是不遇上任何「人」,那些人都不是這兩個生物的對手。
鳳無霜有沒有發現他的用心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經把他們兩人關到了地牢裡,現在要做的,應該就是趕快通知王和長老們,請他們出面處理。
還有他懷裡的公主……被火燒傷後一直沒有醒來,不知道是不是傷到了最重要的靈骨,為了安全起見,也得找長老仔細看看才好,再不行,就得把她送去混沌之心裡沉睡,直到傷口癒合為止。
在腦子裡快速整理了一邊接下來要做的事,奧安抱著西芙從地上站起來,他的腿同樣被火所燒傷,好在他們不需要走路,因此不算是大問題。
教堂式的建築白光刺目,奧安慘白的身形籠罩在白光中,幾乎要與環境同化,幾個轉身,便消失在視線裡。
安靜的地方依然安靜,繁忙的地方依然繁忙,一切如舊,除了地牢入口前那一小片灰色的塵土外,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也永遠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