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說？」鳳無霜耐心耗盡，最後一次問道。
奧安的臉色扭曲的可怕，那樣的神色，鳳無霜曾經看過無數次。
在那些被她幹掉的人物目標臉上；在那些恐懼於死亡的人類臉上；在那些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掙扎不已的醜陋人面上。
似乎都能看到這樣的表情，扭曲的，猙獰的，可怖的，怨恨的。
彷彿無處不在，無所謂是任何生物。
她慢慢傾斜手心，掌心裡蓬蓬燃燒的火，如液體在水杯，慢慢傾斜，一顆火苗落下，落在西芙的肚子上，頃刻間發出滋的一聲，就像是一滴水掉進了被燒的滾燙的鍋子裡，瞬間蒸發，卻沒有煙霧冒出。
「不！」她聽到奧安的怒吼聲，在另一端，隔著如同天哲一般的熊熊烈焰。
火苗一落下，西芙頓時發出淒厲的慘叫，一下子清醒過來，細長慘白的手指下意識的摀住肚子，但已經來不及了。
那朵不過小拇指大小的火苗如同親切的孩子，熱情的吻上她白的堪比粉刷牆壁的腹部，就像是一滴熱水掉進了雪堆裡，頃刻便在平滑的肚皮上溶出一個整齊的洞。
透過那個洞，鳳無霜可以隱約看見西芙的身體內側，沒有內臟，沒有器官，甚至沒有血肉。
影影綽綽的望過去，只有一大堆灰色的黏稠液體，在最深處，有一小節如同手指骨的東西，發出奶白色的光。
西芙痛苦的抱住肚子，嘴裡的尖叫在鳳無霜隨意踢了塊石頭進去後變的啞然，嗚嗚的聲音，疼的她滿地打滾，一身的黏液都染上了黑色的塵土，黑黑白白，骯髒不已。
鳳無霜後退一步，越發覺得她像個鬼，還是虛有其表最沒品的那種。
「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奧安在火網的另一段吼的歇斯底里，不同於男子普遍的低音，他的聲音尖銳的像是一根繡花針，奮力叫起來的時候，總會讓人有種被人拿著針不停的扎耳膜的感覺。「有什麼就衝著我來，這和公主沒有關係！」
他竭力的怒吼，聲音越發刺人。
鳳無霜被震的有些腦子發麻，另一邊的炎直接給了他一腳，火大的怒道：「吵死了！」
奧安被他一腳踹出了老遠，若不是及時收走了火網，保管他現在已經連骨渣滓都沒不會留下。
鳳無霜收了手，走到雙膝跪地一臉頹然的奧安身邊，居高臨下的道：「早說不就沒事了，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被關在皇宮地牢的是和我一樣的人嗎？」
奧安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因為四肢的細長，再加上是懸浮的，以至於他站起來的時候，比鳳無霜足足高了近兩個腦袋，鳳無霜不得不後退幾步，才能看到他的臉。
「是！」奧安狠狠的瞪了鳳無霜一樣，充滿了敢怒不敢言的味道，隨後眼神轉向蜷縮在地上的西芙，心疼的連眼瞳都在晃動。
「是男的還是女的？關了多久了？」鳳無霜問。
「女的，十五年！」奧安的回答總是帶著一股難以平息的怒氣。
女的？十五年？
這兩個答案無疑讓鳳無霜和炎都愣了，如果是這樣，那就不可能是隨夜祗一起下來的那些幻師——他們中間沒有女人，也沒可能在這裡呆了十五年。
「這是什麼地方？」鳳無霜繼續問。
奧安給出了一個讓鳳無霜和炎吃了一驚的回答——「幽冥界。」
「不可能！」炎一口否認了他的回答，眸色銳利。「你敢騙本尊！」
他已經很久不用「本尊」這個稱謂了，以至於鳳無霜乍一聽到，還愣了半秒鐘。
很快她便反應過來，炎早就說過這裡不是幽冥界，至少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幽冥界。
奧安和炎，鳳無霜當然毫無疑問的相信後者，懷疑的看著奧安。
奧安的語氣很不耐煩。「我有什麼好騙你們的？說是幽冥界就是幽冥界，愛信不信隨便你們！」
炎的眼裡寒芒一閃，腳步微動的想要上前，鳳無霜搶先一步攔住他，微微搖了搖頭。
炎扭頭瞪了她好半晌，才按捺住心裡的暴戾因子。
你丫的不是鳳無霜還敢對著他吼，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幽冥界就幽冥界，那你是什麼東西？」鳳無霜決定先把問題問完，至於奧安說的是真是假，待會再說。
「我當然是人，你還要問多少次？」奧安的語氣越來越沖，也越來越不耐煩。
他這種性格，若是在現代，那絕地屬於憤青一列——非常衝動而且不知收斂的愣小子。
鳳無霜表情突然冷漠下來，抬手就是一串火，想要不想的甩在西芙身上，聽到她哇的一聲大叫，嘴裡喀嚓脆響，竟是生生將鳳無霜踢進她口中的石頭咬裂了！
「你！」奧安大驚，似乎完全沒料到鳳無霜會出手，慌忙想要去拍西芙身上的火，可是他連靠近都覺得萬分恐懼。
鳳無霜走到他面前，冷著臉就是狠狠的一腳，其中還很不厚道的摻雜了巫力，直將奧安整個踢飛出去，一隻胳膊斷成殘缺的兩截。
「我看你似乎還沒搞清楚情況。」她的表情尖利的像刀子一樣。「少給我擺你的大爺譜，現在是我在問你，不是你在審問我！再讓我聽到你那種語氣，我就送你和你小公主一起下去做亡命鴛鴦！」
奧安的臉色又驚又怒又懼，眼神飄過鳳無霜那張冷的叫鬼都害怕的臉，再看看已經被疼的沒了聲息的西芙，眼裡閃過深深的懊惱，掙扎片刻，終於是垂下了腦袋。
「帶我們去皇宮！」鳳無霜道，口吻命令。
她的行為舉止，她的言語表情，無一不在稱述一個事實——你們在我眼裡，什麼都不是。
如果奧安真的把她激怒了，鳳無霜絕對會出手殺「人」，像他這樣的生物又不是唯一的，沒了這一個，她還有得是下一個，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