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很大,就連夜祗都回過頭來,就只見鳳無霜握著一個不知道從哪來的巨大鐵錘當空一跳,鐵錘隨著手臂落下,重重的對著好幾隻蝙蝠狠狠砸了下去。
轟隆隆——
巨大的轟鳴聲響起,整個大地都在顫動,夜祗一個站立不穩,被搖晃的踉蹌起來。
灰塵滿天,血液翻飛出來,落在地上,像綻開的血梅。
無數蝙蝠被這一聲巨大的轟隆聲所震住,稍稍停滯之後,尖銳的鳴叫剎那間炸響,成百上千隻蝙蝠一起鳴叫,聲勢震撼。
夜祗嚇了一跳,原本還以為它們是要準備更犀利的進攻了,卻冷不丁遠處一道極為低沉的鳴叫聲傳來,他的頭腦重重一刺,好像被一根極細極長的針惡狠狠的紮了一下,疼的他臉色一白,整個人差點沒跌坐下去。
而那些正欲攻擊的蝙蝠在如此鳴叫聲傳來的時候,突然呼啦一聲全部飛了起來,好似一道黑色的龐大龍捲風,居然是毫不猶豫的沖天而去,翅膀撲稜,叫聲混雜,瞬間便飛出老遠,消失在黑暗中。
轉瞬之間,河岸便恢復了平靜,若非是地上的屍體殘留,簡直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
夜祗站直了身子,一動不動看著蝙蝠群離開的方向。
剛剛那是……吸血蝙蝠的王在召喚它們?
「呸呸呸……」正當他皺眉思索之際,灰頭土臉的鳳無霜從灰塵中跑了出來,一面忙著吐出飛進口中的塵土,一面疑惑的打量四周:「那些蝙蝠呢?怎麼不見了?」
夜祗回過神來,扭頭看她一身塵土的模樣,忍不住好笑。「聽到他們的頭領召喚都離開了,大概見到要天亮了吧。」
「頭領?」鳳無霜眨了眨眼睛,恍然道:「哦,你是說剛剛那一聲特別低啞的叫聲嗎?難怪我一聽到那聲音,頭就該死的疼。」
說著,還一臉扭曲的撐了撐腦袋,剛才沒有防備,還真是吃了不小的虧。
夜祗瞇了瞇眼睛。「吸血蝙蝠會成群結隊的攻擊人群,十有八九是他們的頭領組織的,那只蝙蝠應該已經具有神智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級別。」
七階以上的聖獸開始具有神智,七階以上的神獸能夠口吐人言,不知道那吸血蝙蝠的領頭如今是個什麼級別。
鳳無霜眼珠子轉了轉,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灌木叢中突然傳出的聲音給搶先了。
「這位公子說的不錯。」那聲音道。「剛剛那聲音的確是吸血蝙蝠的領頭所發出的,而它已經是一頭快要晉陞超神獸的巔峰神獸了!」
鳳無霜和夜祗兩人一愣,後者揚聲道:「是哪位朋友藏身其中?能否出來一見?」
那聲音是男聲,聽上去年歲已經不小,聽夜祗如此說,對方苦笑了一聲,聲音不可控制的虛弱了下去。
「不好意思,讓公子見笑了,但恐怕……我是出不來了。」
「你受傷了?是剛才的蝙蝠攻擊?」
夜祗敏銳的發現了對方聲音中鮮明的虛弱,如此說著,眼神卻和鳳無霜對視了一眼,見她點頭後,這才道:「無妨,那我們過來看看可好?」
「再好不過。」那聲音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鳳無霜和夜祗邁步而過,才剛剛穿過一叢灌木,濃郁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好似一層腥到極致的薄霧,兜頭兜腦的罩過來,兩人齊齊一皺眉,不約而同的伸手摀住了口鼻,再仔細一看眼前的場景,眉頭頓時皺的更緊了。
眼前本該是一片樹林,但是呈一個直徑三四十米的圓形範圍內的大樹都已經被斷裂,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露出頭頂深藍色的天空。
大樹的斷口處都層次不齊,斷裂的十分不自然,一看就知道是以蠻橫的外力強行撞斷的。
而在這些樹木的旁邊,密密麻麻的全是蝙蝠的屍體,像是噁心的地毯一般鋪滿了整個目光範圍內,更有甚者,都四周的一些大樹枝丫上也掛著不少屍體,暗紅色的血水滴滴答答的流淌下來,將腳下的土地染的血紅一片。
粗魯看上去,這些蝙蝠起碼有兩三百隻上下,難怪空氣中的血腥氣如此之濃厚。
而除開這些蝙蝠屍首外,地上還橫七豎八的躺了不少人類的屍體,和集結地裡的差不多,大多屍體都是被一擊致命,然後被吸成了乾屍狀,唯有少數一些人能在被咬的瞬間大力掙開,但此刻也中了毒,臉色發紫,膿血不斷的從傷口裡流出,看上去竟比那些乾屍還要慘然。
鳳無霜放眼一看,人屍的數量在三十往上五十往下,倖存的人不到十個,且大都都被咬傷,其中幾人縮在一棵斷裂的大樹前,奄奄一息的看著他們。
鳳無霜和夜祗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猜測在相同的眼神下達成了共識。
——這些人,十有八九是集結地倖存者中比較強的,以為危險已過,想回營地瞧瞧,卻不想運氣實在不好,在河邊又和蝙蝠群碰上,這才造成了如此淒厲的場面。
剛剛和夜祗對話的男人就是此刻靠在大樹邊的其中一人,他年約三十出頭,有一頭捲曲的濃密黑髮,虎目高鼻,標準的國字臉使之看上去非常的剛毅。
他身上有好幾處傷口,都是被蝙蝠的利爪所抓傷,失血過多,臉色慘白如鬼。
鳳無霜對傷口的判斷極為老辣,一看男子的臉色便知道他已經嚴重失血,雖然他是少數幾個沒有被咬傷的人,但如若不趕快止血,他的命也同樣保不住。
瞇起眼瞳,她在心中暗自琢磨,是救,還是不救。
她和眼前這人素未相識,不出手相助也是自然,但若要救,她得知道對方是否有值得她救的理由。
正在這時,那男子抬起頭來,看到夜祗的時候還好,畢竟他現在的扮相雖然不出眾,但總歸還是正常人。
但一看到鳳無霜那張臉,國字臉男人明顯一驚,眼瞳都睜大了不少,臉色更是越白了三分,很明顯是被鳳無霜左臉上那個猙獰的青色傷疤給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