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聚集起來的賭坊眾人有些惴惴不安,即弄不明白判官大人為何要將所有人召集起來,又搞不懂這追風公子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賭坊內,難道她還不清楚這賭坊已經沒有半點油水可撈了嗎?
長樂賭坊作為盛城內曾經的第一大賭坊,在職人員多達上百人,雖然在慕容家倒台後走了不少,但余留下來的依然有六七十人左右,並且大多數都是男人。
要將這些人全部召集需要一定的時間,而面對著這些男人或不解或詫異或深奧的眼神,鳳無霜很淡定的坐在一張紅木大椅上,杵著下顎神遊太虛。
將判官和紅桑湊在一起組建一條經濟脈絡,這其實是她一時的突發奇想。
在耳濡目染了金國的繁榮和財富後,她難免不聯想起現代的經濟學,在加上有匪夜拍賣行和金玫瑰商業連鎖這兩個領頭人在前面打頭陣,現代那些先進的商業理念完全可以在這個世界運用起來。
鳳無霜有一個不知名的強大敵人,通過炎和夜祗的口風,她隱約察覺到那個敵人或許比她想像中還要強大,既然如此,她是不是就得趁著還沒被敵人發現的時候,盡全力建立的自己的籌碼,為以後的鬥爭打下基礎呢?
或許經濟對於一個真正的強者來說算不了什麼,但是金錢永遠是萬能的,擁有殷實的經濟底氣,很多事情都會變得簡單——好比說購買一些罕見且昂貴的礦石、尋找某些東西,亦或者是用錢來引誘強者歸之麾下等等。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句話可是古今以來都有實例驗證的。
而經濟脈絡一旦建立起來,只要慢慢將之發展壯大,直到有一天遍佈整個第三位面,這就相當於編織了一張無形的大網,她就算隱於幕後,也能操縱全局。
先不說這種「無冕之王」所帶來的快*感和好處,就單單是為了保命,有這樣一張「網」在手上,她還擔心那個神秘敵人會突然冒出來找麻煩嗎?
思來想去,鳳無霜越發覺得建立起這樣的網絡十分有必要,不但可以賺錢,還可以充當探聽消息的耳目、為以後的對局拉攏各方強者,實在是不可或缺。
而她一向是行動派,既然覺得此法必要,那麼多餘的考慮便也不需要了,反正在金國這一畝三分地裡,她上頭有人、手中有錢、懷裡還揣著好幾十張地契,根本是佔盡了天時地利與人和,這樣的好時機都不懂得利用的話,她乾脆回娘肚子裡重塑好了。
想到這裡,鳳無霜的思緒豁然開朗,不再猶豫「是否真的要做」,而開始考慮要「具體怎麼去做」。
要建立這麼龐大的經濟帝國,第一步的基礎十分重要,這就像是一棟大廈的根基,根基不穩,日後就算建立起來,那也是個空中樓閣,禁不起一點風吹雨打。
而這個「基礎」是否穩固,最重要的就是核心人物是否可靠而精明。
鳳無霜並非好高騖遠之人,她清楚「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的道理,一切龐大的計劃,都是要一點一點的進行而來,所以現在,她最重要的便是找到值得信賴的合作夥伴。
這個夥伴不需要多,但一定要精。
判官和紅桑都是她親自接觸過的人,絕對達到了「精」這個要求,但是否值得信賴,還需要一定時間的考量,鳳無霜可不希望到時候自己手下出現卷款潛逃的烏龍事。
剛剛想到這裡,耳邊突然傳來判官的聲音,將鳳無霜神遊的思緒重新拉了回來。
「公子,人已經到齊了。」
鳳無霜回過神,看著正站在對面對自己微微躬身的判官,微微點了點頭,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本來在決定好以後要跟著鳳無霜之後,判官是想稱呼她為「主人」的,可惜她並不喜歡這種聽上去好像高人一等的稱呼,直接拒絕了,判官這才換成了平和一點的「公子」,從這一點來看,判官的心思之細膩,也是常人難比。
掃了一眼站滿了大半個大廳的人,鳳無霜微微瞇眼,並沒有直接開口,而是先在心裡計算了一會。
這些人的年齡參差不齊,有十幾歲的,也有五十好幾的,年齡差距橫跨了好幾個輩分,此刻臉上的表情也各有不一,大膽一點的還敢直接直視鳳無霜,膽小一點或者油滑一點的,則是低著頭,一言不發。
從他們的臉上,鳳無霜可以清晰的看出不解和疑惑,還有對未來的些許惶恐。
安靜了片刻,她才終於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各位,我知道你們心中此刻在想什麼,但是在我回答你們的疑問之前,我先要說明一件事。」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她單手一劃,直接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將早已經準備好的地契從無盡空間中取出,單手拎著,展示給大家看。
反正這些人都是些普通人,就算知道她有空間戒指,也生不起什麼想法來。
鳳無霜道:「你們看清楚了,這是長樂賭坊的地契,從現在開始,我就是這裡的新老闆。」
這句話一出,眾人微微嘩然起來,臉上的表情多種多樣,一時間總類雜陳,不過在判官的威嚇下,倒沒有人敢大聲議論什麼。
「你們都是這長樂賭坊的員工,我也不瞞你們,從現在開始,長樂賭坊不會維持下去,我將要把這座賭坊改造,做其他之用,或許會開酒樓,也或許會做其他的用途。至於你們,還想留下來的站在右邊,不想留下站在左邊。」
「留下來的人,你們原先能領到多少月錢,以後依然保持不變,再根據你們各自的表現加以提拔或者獎勵,而不想留下來的人,也可以去判官手上領到三個月的月錢,從此再不相干,隨你們而去。」
說到這,鳳無霜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當然,我作為老闆,都是希望你們留下來,福利待遇什麼都維持不變,日後有什麼情況再另作別論。你們若是不想留,我也不會強求,不過我敢保證每一個想要離開的人,不出三個月便會後悔今日的選擇。」
她重新坐下來,懶懶的往後一靠。「你們有一炷香的時間考慮,是去是留,全憑你自己做主,我絕不加以阻攔。不過,若是想留下來,我也奉勸各位收斂起你們的各種算計,判官依然會是你們的頭領,他的手段,相信你們會比我清楚的多。」
「我話盡於此,你們有什麼疑問可以現在提,我會盡量回答。」
清爽乾脆的一席話砸下來,判官的眼睛閃爍不定,這位追風公子……真是好厲害的口才啊,三言兩語之下,不但將一切利害關係說了個分明,還順帶拋出了橄欖枝和誘惑,又是一副你情我願的合作態度,絲毫不盛氣凌人,若是他,此刻怕是也捨不得離開了。
大廳內微微嘈雜了一會,六七十個人各自議論著一二,一個年輕男子率先站了出來,大聲道:「追風公子,雖然你手上有這座賭坊的地契,但是我不解,你拿什麼保障我們日後的利益?如果留下來,我們是否真的還能拿到原來的工薪?而你僱傭我們,又是要做什麼?」
鳳無霜眼眸一閃,打量了一下這年輕男子,見其五官清秀,眼眸明亮,微微點頭,暗道是個聰明人。
年輕男子所問的,也是在場之人最關心的,一時間,所有目光再次聚集到鳳無霜身上,等待她的回答。
在眾多眼神的注視下,鳳無霜緩緩道:「拿什麼保障你們的利益?這話說起來不是有些好笑嗎?我是商人,敢僱傭你們做事,自然就付得起你們的工薪,金國之中有哪位商人會拖欠別人的薪水嗎?」
這話說的倒是事實……眾人贊同的點點頭。
金國富裕,主要是因為它的百姓富裕、商人富裕,而富裕的商人最重要的就是誠信問題,當然沒什麼人會為了那麼一點薪水而使得自己的誠信受到影響,這就太划不來了。
鳳無霜再接再厲的拋下一枚重型炸彈,輕描淡寫的道:「再則……我好像還沒有告訴你們,我的背後,是金國的皇家。」
說到這一點,鳳無霜心裡有些壞心眼的偷笑了兩聲,借用一下蘇綰綰她家的名聲,應該沒什麼要緊的吧……反正她遲早是要成為她二嫂的,一家人計較什麼。
但是聽在其他人耳中,這話的效果可就不那麼輕鬆了,頓時間,在場之人的呼吸都粗重的幾分,眾人條件反射性的扭頭去看判官,這裡的人中只有判官和鳳無霜接觸的最多,對於她的身份,也只有判官能瞭解一二吧。
在眾多探尋的眼神下,判官重重的點了點頭,又補充道:「公子的確是皇家的人,並且還是幫助長公主扳倒慕容家的重大助力,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頓時,眾人的呼吸再次粗重了幾分,看向鳳無霜的眼神依然儼然產生了某種改變。
如果這追風公子當真有皇家在背後做支撐,那麼說她沒有實力保證他們的利益,就是一個玩笑了。
金國之中,有哪個商人的誠信會比皇家更可靠?
誠信問題一解決,眾人才真正開始考慮起去留的問題來。
而鳳無霜也很恰當的在這個時候開口道:「至於這位年輕公子所說的第二個問題——我要僱傭你們做什麼,我只能說,我暫時也不知道。」
「你們直系管事依然是判官,我只負責判官一個人,你們的工作是什麼、需要什麼樣的能力,這些都是判官的事情,或許是繼續做賭坊的荷官,也或許是做酒樓的掌櫃或小二,只要工薪不變,不讓你們殺人放火,做什麼還不都一樣?」
鳳無霜說到最後,人群中已經有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沒錯啊,就是這個理,只要給你們的錢沒少,不勉強你們做不該做的事情,那麼做什麼工作還不都一樣嗎?反正是為人打工,只要賺的錢沒少、老闆不壓搾人,誰會管那麼多。
當下,那發問的年輕男子便往右邊一跨,笑著道:「既然公子說的如此坦蕩,那麼在下也捨命陪公子,我留下。」
這一句「捨命陪公子」倒是把鳳無霜逗得笑了起來,有年輕男子起頭,很快便有人跟著行動了——「既然如此,我也留下。」
「他娘的,還不都是賺錢?管那麼多幹嘛,只要沒人欺負老子,老子也留下了。」
「我也是,留下來。」
「我也是。」
「……」
頓時,眾人開始紛紛往右邊走去,只有一少半人還在猶豫,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兩派人馬便分了出來,一派大約有四十來個人,都是願意留下來的,但也有十來個人不願意再繼續留著,鳳無霜也沒有為難,直接一揮手,人人領了三個月的月錢,送了出去。
而留下來的四十來個人一見鳳無霜說到做到,那最後一點的懷疑也便跟著放下,開心的笑了起來。
太好的,工作保住了,飯碗也不會丟了,雖然是換了個老闆,但周圍還是熟人,總比重新找工作去融入其他環境來的舒坦。
於是,這些人很開心,鳳無霜也很滿意。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匆匆跑了進來,對鳳無霜一頷首,道;「公子,外面有人找你。」
鳳無霜一挑眉。「誰?請進來吧。」
那人還未來得及回答,一道清爽嬌媚的聲音便從大門處傳了過來,嬌笑著道:「請倒是不用了,追風小公子,你可是讓我好找啊。」
是紅桑?判官微微一驚,她來做什麼。
鳳無霜倒是坦然的很,直接站起來笑著道:「你來的比我想像中要早。」
紅桑一身艷色長衫,豐胸肥臀的很是誘人,妖艷的臉上全是蠱惑性的笑容,直接來到鳳無霜面前,挑眉抱胸。「沒辦法,我還不是怕你這麼個大金主跑了,所以等不及要過來,沒想到你不留在客棧裡,反而跑到這裡來了。」
「這邊也有事情要解決嘛。」鳳無霜笑著伸出手。「合作愉快。」
紅桑怔了一瞬,笑的更加瀲灩起來,有樣學樣的握住她的手,「和聰明人共事就是爽快,小公子,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