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鳳無霜已經完全被憤怒操控了,但是這種憤怒很大程度上並非她自己的情緒,而是來源於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
雖然「她」已經消失,但這具身體裡卻到底留下了些強烈的情緒,而其中絕大多數的部分、竟都是對鳳家的怨恨!
八年流放,曾經遭受過的屈辱非常人所能想像,那些虐待欺負、凌辱咒罵、欺虐鄙視,那麼多的記憶一遍遍在腦中重放,似要將人的自尊踐踏到地獄的底層。
而這一切,竟都是源自於「她」的親生父母!
而現在,分明是二夫人先折辱於她,鳳烽卻毫不猶豫的對她出手,那一擊的力道,分明是要置人於死地!
若不是她勉強錯開了心臟的位置,現在早已經是死屍一具!
她的親生父親要殺她、她的親生母親就站在一邊看著,甚至連她重傷倒地都沒有露出半點心疼……
如此父母!
如此親情!
如此鳳家!
——哀莫大於心死,「鳳無霜」,你死心了嗎?
那些可笑的情緒,可以消失了嗎?
放心的走吧,從現在開始,她不會再讓鳳家任何一個人傷到她,今日她所遭受的一切,他日必叫這些人千倍萬倍的還回來!
破舊的木房內,人員滿站卻死寂一片,只能聽到那滿臉鮮血的黑袍少女形如癲狂一般的大笑,粘稠的血液覆蓋她精緻的下顎,左臉上的紅色斑痕鮮艷的如同要滴出血來。
鳳烽眉頭微蹙,一動不動的看著她,漆黑的眼底甚至連情緒都沒有。
鳳閒庭抱著自己瑟瑟發抖的母親,雙眉緊鎖,一言不發。
百里清漂亮的眼睛裡飛快的閃過一抹不忍,想說什麼,卻又偏頭看了看鳳烽,最終垂下頭沒有開口。
那些丫頭下人眼裡都有複雜的情緒,但是主子沒動,他們如何敢開口?
婁月擔憂的站在鳳無霜身邊,看著她滿臉的血跡,心疼不已。
他可憐的小姐,怎麼會有這樣一群親人?
突然之間,鳳無霜瘋狂的笑聲戛然而止,黑袍的少女面容肅穆,眼底猩紅的光一寸寸褪去,宛若黑霧瀰漫,她原本雪亮的眼瞳宛如被注入了黑色的墨,死寂的一片中,再無半點情緒。
她的眼眸緩緩掃過在場的眾人,那眼神宛如經過幽冥冰層的洗滌,冰冷到完全不似人類,每一個接觸到這種眼神的人都如同觸電般彈開,絲毫不敢與之接觸。
鳳無霜慢慢舉起自己的左手,拇指和小指母蜷縮,三根手指筆直向天,她凝著冰冷的眸,一字一頓,清越的聲音如利刀一般刺入每個人的心底。
「我鳳無霜在此對天地法規起誓——至此以後,我和鳳家勢不兩立,若有朝一日我浴火重生,必將鳳家滅之滿門,如違此願,天地不容!」
斬釘截鐵的語氣透出不可動搖的決心,天地法則瞬間出現,銀色的法規條紋出現在黑袍少女的腳下,誓約一動,勁風乍起,吹動少女的長髮烈烈飛揚。
銀光中,她面頰上的紅色斑痕如火焰燃燒,天地誓約,絕不違願!
鳳家,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