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你果真那麼冷情無心?」若箐的眼中染上了一絲絲的紅意,那秀髮飄散在空中,加之額間的那鮮紅印記,沒由來得憑添了一股邪魅。
他的身子微不可查的晃了晃,穩了穩心神,緩緩說道:「清心寡慾方為修行之道,若箐你凡心太重……」若箐眼底他看到的明明是對自己的情意,沒想到情根深種,可是為什麼他看到這雙眸子的時候,心中一陣的疼痛。
「凡心?」若箐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嘲諷,眼神落在了那抹白衣的身上。
「如果做神仙都要那般清心寡慾,那我還……做什麼神仙。」低喃的聲音飄入冰天的耳中。
「若箐,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莫要執迷不悟了。」
執迷不悟嗎……她只知道從一開始便停不下來了。
「佛魔本一家,你佛我亦魔,你魔我亦佛,何來的執迷不悟?」她的雙眸直直的望著冰天的眸子,似乎要把他看穿一般。
「佛魔相生相剋,若箐,你當真如此?」他的瞳孔猛然的一收,聲音帶著冷意。
「冰天,我回不了頭了。」第一次她沒有叫他上神,只是很平靜的說著這句話,平靜的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心情。
繼而聽到她望著遠方,嬌顏上額間那抹印記鮮紅欲滴,略帶哀傷的話語悠長而緩慢的響起:「從還是桃花的時候便偷偷的喜歡你,因那份執念,修行千年終得結果,可是你是如此高高在上的上神,或許你根本不會在意如此卑微的我的這份愛。」若箐本以為不會再流淚,可是當她發現的時候,淚水不知道何時已經淌滿了一臉。
冰天冷眸一沉,眸子瞬間變得幽深,良久,他方吐出一句:「心存妄想,六根不淨。」因有著一份念意,根基不穩,才會這般容易入魔嗎……?
心存妄想這四個字冷冰冰的打在了若箐的身上,讓她的心瞬間冰冷,她知道,她也知道這是妄想,可是這四字從冰天的口中說出來竟然是那般的冷絕。她看著他那般不染纖塵的模樣,突然間心中起了一陣怒意,她冷嘲了一聲:「是啊,我六根不淨,仙界容不得我,那便成魔有何不可!」
話語落,身上的魔氣瞬間大增,額間的印記散發著淡紅色鮮艷的光芒。
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幽羅見此狀,但看不語,隨手揮了一道魔氣,又將上來的一個天兵瞬間打了回去。
那天將看到這個仙子竟然甘願墮仙,不由得大驚,呼道:「冰天上神,由仙墮魔,此乃仙界叛徒!」
冰天蹙起了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腳下的步子也沒有邁出一步,看的一旁的天兵天將不由得心生疑惑。
若箐眼中慢慢變得冰冷,她的嘴角露出一抹空洞的笑容,喃喃道:「冰天你不是一心守護天下蒼生嗎,如此……」嘴角的笑容慢慢的變得妖冶,她緩緩說道:「我便殺了這天下人!」
殺意一絲絲的染上了若箐那雙眸子,那雙原本透徹的雙眸變得烏黑,沒有光澤。突然,她的指甲驟然暴漲,伸手抓過不遠處的天兵,十指微彎,逕直插入那個天兵的胸膛,挖出一顆紅色但卻依舊鮮紅跳動的心臟,那溫熱的血液沾滿了她的手。似乎看到了鮮血,她變得更加的興奮,魔,便是那嗜血之物,此時,這個仙女已經完全墮入魔道。
眾人看到這般駭人的景象,不由得面面相覷,這是如此血腥、詭異的畫面,只見一個女子迷戀一般的捧著那顆心臟,鮮血染上了她那粉嫩的裙擺,眾人不由得都微微發毛。
冰天微微一愣,他印象中的那個純潔善良的小仙怎麼會變成了這般的模樣,內心湧上巨大的空洞。那個以前會對著他傻笑的女子,眼中只有他的女子,此刻的魔性已經控制了她的思緒,心中猛然的一痛,竟然是空前未曾有過的痛楚。
微微閉上了雙眸,他握著劍柄微微一轉,劍身上的冷光一現,一道白茫茫的劍氣直直的朝著若箐身上飛去。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快速的擋在了若箐的身前,那劍氣如此霸道,分明就是直取她的性命,幽羅手上一個結印,劃出一個結界,可惜他的功力尚且沒有完全恢復,結界雖然撐住了這強勁的劍氣,但還是讓他的胸口一陣翻騰,一絲絲的猩紅順著他的嘴角緩緩落下。
「讓開!」冰天的聲音冰冷的沒有溫度,他定定的看著維護在她面前的那個男子,心頭有些微微的躁動。
「你真要殺她?」他的身子沒有任何退縮,反而將若箐緊緊的護在了身後,他本可以傷好離開這天庭,但心中總有一個聲音讓他多留一會,因為他怕離開了就再也見不到那在梅花之下笑得一臉嬌俏的女子,這一切全由於他萬年來的第一次私心。
「就算今天不殺她,天庭也不會放過她的。」他淡淡的說道。
「你只是再為你自己找借口。」幽羅邪肆的一笑,而後吐出了一句話:「因為你不敢相信你愛上了她。」他的這句話如同刺中了冰天的心臟一般,讓他的心中久久不能平復。
「胡說!魔族生性狡猾,你莫要再信口雌黃!」冰天的聲音如同來自冰窖一般,聲音不怒自威,冷的讓人不禁微微顫抖。
「冰天,你到底在害怕什麼?」幽羅猶如來自地獄一般,狂妄且又邪肆。是不會愛,還是不懂愛,你那幾萬年冰封的心鬆動了的那一刻,連你自己都不敢相信。
冰天大喝了一聲,他一陣大怒,頓時身上的仙氣大發,那劍柄從手上脫落飄浮至空中,瞬間幻化成六把一模一樣的長劍,指著幽羅,劍劍帶著滿滿的殺氣,一時之間劍上銀光大發。
幽羅的眸子微微一沉,手中亦幻化出十多火蓮,盤旋在他的週身,週身如同被烈火環繞一般,紅的如此耀眼。
一瞬間,火蓮和銀劍互相爭執不下,那相碰撞出的氣流,蕩的周圍輕微的震了一下,幽羅的嘴角的血絲越來越多,他怕是堅持不了多久。
誰也沒有瞥見,蹲著的那抹嬌影她的眼角,突然間沁出了一滴晶瑩。
幽羅化解開了面前那六把劍後,沒想到突然迎面飛過來一道強勁的氣流,那把通身腹滿了仙氣的長劍穩穩的朝著他飛過來,霸氣而又凌厲,速度之快,就在離他咫尺之間。
一道嬌小的身影突然閃現出來,擋在了他的身前,那把長劍自前而後從她的胸口之處貫穿,幽羅就見那抹嬌小的身影如落蝶一般緩緩掉落在地上。
幽羅的眼睛瞬間充滿了慢慢的不置信,心臟有一瞬間如同停止一般跳動,他本能的想伸手去接著那個身影之時,嘴角猛然的吐出了幾口鮮血,原來是那些天兵天將趁他走神,將那些兵刃直直的從他的背後插入。
幽羅的身子晃了幾晃,跌倒在了地上,以手撐著身子,雙目仍舊瞪著那個嬌影,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她的衣角,卻怎麼也捉不到。突然,一身黑衣飄過,一道黑煙起,將幽羅的身子包裹住,瞬間帶離了此地,天兵天將本想追上,卻發現速度如此之快,怎麼也追不上。
「別追了,你們都下去,此事不要傳出去!」冰天突然命令道,可是他的雙眼仍舊落在了那滿身是血的女子身上,尤其是那還在源源不斷流出血的傷口之處,他清晰的感覺到她的魂魄正在消散,指尖顫抖著,一片冰冷。
「為何?」那天將不解的問道。
「對天界影響不好。」他是在找借口嗎?
那天將也想了想,認為冰天說的也確實有道理,由仙入魔,一向是天庭最為忌諱的,對於這種人,天庭一般都是剷除而為之,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這個女子看來是活不了了,所以他也未在多言,領著一干天兵快速的撤退了。
冰天的心一陣顫抖和疼痛,巨大的恐懼之感瞬間漫上了他的心頭,他竟然真的將她殺了?心中卻是滿滿的懊惱和恐懼,他的臉色有些發白,正出神間,他聽到那個小小的聲音響起:「我死了……你可會有一點心疼?」說話間,唇角又溢出一道鮮紅,看起來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冰天順著聲音看去,只見若箐那張蒼白的沒有血色的臉上,此刻那雙眸子是如此的明亮澄澈,讓他的心狠狠的一顫,他後悔了,是的他竟然覺得後悔了。
「你不要……不要回答我……」氣若游絲的聲音,若箐閉上了眼睛,一顆亮晶晶的液體自她的眼角滑落,魂魄有些微散。
那個她心中高不可攀的男子,竟然顫抖著將她抱入懷裡,眸子之中滿是痛楚,他低不可聞的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個字:「痛……」但是若箐終究是聽不到。
感覺到懷裡漸漸冷卻的溫度,冰天的眼神倏地變得如寒霜,他的手輕抬,拂過那身軀的胸口,一時間白光大發。憑地,他竟然生生的吐出了幾口鮮血,將那一縷白霧,送入一透明的瓶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