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之上的氣氛冷凝,沐老爺並不在這裡,只有沐夫人和沐逸軒兩人,只見沐夫人嚴肅的聲音迴盪在堂中:「軒兒你看如何?」她的視線落在了沐逸軒的身上。
一襲綠衫翩翩,沐逸軒視線低垂,良久,方開口說道:「孩兒說過只會娶箐箐一人。」
見他說的這般的堅定,沐夫人蹙起了眉頭,聲音帶著隱隱的怒意,開口說道:「你們成親這麼久了,箐箐還無所出,更何況她成親之後的舉止絲毫沒有收斂。」說到這裡的時候,心頭就有一股氣喘不上來,雖然她對雲箐箐這個孩子並不是真的討厭,也不太相信她真的會真的做出這事情,也只能對外面的風聲半信半疑,可是她這麼久都沒有所出,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的,更重要的是沐家不能無後啊。
「娘,納不納妾是孩兒自己的事情,希望您不要干涉。」沐逸軒的語氣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那樣的擲地有聲。
「你……怎麼可以跟娘這樣說話!」沐夫人眼見他這種態度,心頭升起了一陣怒意叱責道,她的軒兒一向是溫文有禮,什麼時候變成了這種樣子了。
「娘,孩兒錯了。」沐逸軒淡淡的說著,但是雖然口頭上認了錯,但實際上他的語氣根本沒有絲毫認錯的意思。
沐夫人看他這個樣子,本想訓斥一般,但話語到了口中,卻是直直的嚥了下去,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平靜下內心,緩緩的說道:「可是最近外面傳的沸沸揚揚的事情可是真的吧?」孩子之事逸軒可以不在意,但她的作風之事,未必他就會如此了。
見娘又拿這件事來說事,分明就是逼他納妾,沐逸軒沉了沉眸子,半響,開口說道:「娘,你不能不明事實,就聽信他人胡言。」
「我聽信他人胡言?這肯定不會是空穴來風的。」
「娘,其中必定是多半有虛假成分存在的。」沐逸軒斂了斂眸子,娘不知道事實,而箐箐非人這事是萬不能跟她所說,所以他也必定會護著箐箐到底。
沐夫人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即便是虛假的,她放浪形骸可有假?」
「我信箐箐。」他四個字說道篤定,箐箐說過不會騙他的,所以他會選擇相信她。
沐夫人看這兒子這麼信誓旦旦的樣子,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這孩子真的是被那雲箐箐給鬼迷心竅了去了。「軒兒,如果她騙了你了,這事是真的,你又該當如何?」
沐逸軒的眸子變得深邃,立刻否認說道:「不會……」箐箐騙自己?
他沉吟了半響,沐夫人的視線一直落在他的身上,最終復又開口說道:「若她騙我,那軒兒自當知道怎麼做。」沐逸軒低垂下視線,心中湧上了一抹酸澀,他知道現在若不給娘一個答覆,她是不會就此罷休的,倘若箐箐真的做了,那他們兩人可能真的就夫妻情斷了。可是,他知道她的箐箐雖然對於禮教完全不放在心上,卻知道分寸,更何況她絕對不會做出那等事情的。想到她那張信誓旦旦對自己保證的小臉,沐逸軒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向上揚起。
站在門口的雲箐箐把這些話一字不漏的聽到耳裡,雙腳定定站著沒有往裡走進一步。明明知道沐逸軒會拒絕了,她還是想親口聽他說。
「箐箐姐姐?」環兒輕輕出聲喚回雲箐箐的思緒,雲箐箐搖了搖頭,也不再走進去,揮了揮手對她說:「環兒,你去玩吧,我自己想一個人呆著。」
環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個門口處,她點了點頭,離開了這裡,雲箐箐收回放在環兒背影的視線,此時,有個人走到了自己的身邊,不用回頭,她便已經知道是誰了,如此熟悉的味道。
他看到箐箐在這裡,目光沒有驚訝,也沒有生氣,只是溫和的說了一句:「一切有我。」
雲箐箐望著他半響,然後默不作聲的跟在他的身後,她突然開口說道:「無所出,不是不想生,是生不出來。」聲音好不委屈,一張小臉垂淚欲滴。
聽見她這般可愛的話語,沐逸軒的眼底閃過一抹笑意,說道:「嗯,那不生。」
「你娘不知道又變著什麼法子整我,哎,我不知道妖和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可以生的出?」雲箐箐難得的幽幽歎了一口氣,一雙眼幽怨的看著沐逸軒。
「娘不是在為難你,她也是考慮沐家。」沐逸軒有些不贊同的說道,他不喜歡箐箐誤會娘。
「考慮沐家?哼,其美名曰是這麼回事,實際上倒是考慮給你納妾吧,然後嫌棄我這個媳婦這不好,那不好的。」她的音調微微向上揚起,憋了一肚子的火,這時候辟里啪啦的一連串的吐出來。
見雲箐箐這般任性的話語,沐逸軒難得的微微有些不悅的輕聲叱責道:「別這麼說娘。」
「她都這麼做了,還不允許我說她?」雲箐箐的柳眉倒豎,連帶著聲音也帶著怒意。
「她是我娘,箐箐你也理應對她孝順,尊重。」
聽到沐逸軒這樣說,雲箐箐便氣打一處來,用力的揮著袖說道:「我雲箐箐哪管你們的什麼禮教,她是你娘,有這麼破壞兒子媳婦的娘嗎!」
「箐箐,我是人,你是妖,這裡是人間,不是你們妖界,在妖界怎麼樣我不能管你,但在這裡,你也必須遵守這裡的規矩。」沐逸軒雙眸緊盯著雲箐箐,一字一句對她說道,聲音有些冰冷。
雲箐箐也回視他,那澄澈的眸子起先是滿滿的怒意,而後,怒意漸漸破碎,湧上了一抹悲傷,一句你是妖,我是人,就這樣輕易劃分開了他們兩之間的關係嗎,心一點點下沉,雲箐箐勾起一抹嘲諷,冷然的說道:「是啊,我是妖啊……」
只一句,帶著無盡的蒼涼,和兩人永遠不可能跨過的界線,看著雲箐箐嘴角那蒼白的笑容,沐逸軒本想伸出手,但是最後還是沒有。
她看了沐逸軒一眼,踏著虛浮的腳步離開了沐逸軒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