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山會雖然不是親生姐弟，但也姐弟吧。再說，龍山會那孩子也沒這福氣……」
「我現在倒是享了龐順行的大福了！」雪蓮轉身跑出門外，一口氣回到龍大河的船上。靜靜地凝視著河水，她的淚水滾落在被火燒傷的臉上。按理說，停薪留職應該是保留教師職務，而學校人員緊缺，除了讓龍海濤等老師重新回到課堂，還是人員緊缺，沒有辦法想到了槐花崗找到了黃奶奶。正巧，龍天虹高考落榜在家，勸她當了民辦教師。當時她嫌棄民辦教師太累待遇太低，龍天虹沒有答應。
龍天翔再次去要求，並說學校有一個民辦教師的指標，如果龐順行同意的話，她可以享受這個民辦教師的指標和指標裡的教齡、工齡，將來有機會轉為公辦教師。前提是付給龐順行8000元。
龍天虹付錢後，通過關係把自己的名字、出生年月、任教時間改動了，繼承了雪蓮的民辦教師的資格，從政府拿取民辦教師的工資。結果龐順行用這筆錢給耿鳳凰買了一台電腦，雪蓮和龐順行終於鬧翻了，一氣之下，龐順行去了省城的別墅。
雪蓮一動不動地盯著跳動的火焰，看著父親臉上滿滿的鈍鈍的皺紋，簡直是一尊塑像。
據說是一場火讓雪蓮失去了美容。她不再出外從爸生意，也很少回順行那裡，只是戴著白色的面紗，常坐著父親的船來這裡看龍山會，看學生。等父親上課去了，她撐著小船，到了空闊的砂塘，亭亭玉立地站在船上，呆呆地凝視著那一片蘆葦蕩，那裡曾是她和龍山會海誓山盟的地方，而今天她為了父母，為了龍山會，她犧牲了青春和愛情……自從生下孩子之後，她常常來到這裡發呆，都好像是習慣了。
「撲通」一聲，像什麼掉進水裡。這時候，山宇驚慌的跑過來，「雪蓮老師，跳……跳河了！」
「哪兒？」龍山會急切地問。
「船上！」
「這裡水深，誰也不要下河。你們分頭找人。」龍山會命令著學生，自己縱身跳到幾米深的臥龍潭。
老師們趕來，下了河，沒有找到；青龍嶺的村民們也來了，下了河，沒有摸著；黃龍嶺、銀龍嶺……兩岸的村民都來了，下了河，摸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沒有摸到……
耿鳳凰哭了，龍大河哭了，學生們哭了，兩岸成千上萬的婦女、老人也流淚了……幾位老年婦女用當地的習俗燒些草紙召喚：一堆紙灰，千行清淚，萬聲呼喚：
雪蓮老師！雪蓮老師！
雪蓮！雪蓮！
雪蓮，你回來啊！你回來啊！
…………
龍山會不相信眼前的事實，把龍山宇喊過來，重新詢問，龍山宇哭得更厲害。十幾個村民也過來證實，都見雪蓮站在船上呢，聽到聲音，過來就不見人了！大家再重新去找……
龍海濤和何仙客來了。龍海濤算是熟悉水性的老人，他來到這裡攔住大家，說：「河面看上去風平浪靜，這裡掏沙，淺的地方不到一掀深……」
「深處五六桿子夠……夠不著底。」何仙客打斷了龍海濤的話。
「上游施工挖掘，亂石衝過來。當年於槐江的一個學生就是被石頭磕死，害得龍大河和於槐江挨整。」龍海濤繼續說。
大家議論開了：「有水鬼呢。專挑漂亮的呢。要死就一對呢。」
那一天龍大河領著學生給學農基地抬水抗旱，中午吃飯的時候，不見了順風，就去了臥龍潭。潭裡的水非常清澈，靠岸放一隻漁船，船上或蹲或坐或立幾個光屁股的男孩子。男孩子看見有人來，怕是自己的教師，撲通撲通扎進潭裡。
龍大河退下長褲短褲，露出兩條長腿瘦得像仙鶴，像兩根竹竿支在船上。幾個孩子一口氣從水裡鑽出來扶在船舷想上來，卻發現老師站在那兒，情急之中又逃回去。小船搖搖晃晃像蕩鞦韆一樣，他兩條多里哆嗦的腿幾乎站不穩，像軟不禁風的干樹枝，冷不防掉進深潭裡。
何仙客正背著汗衫準備洗一洗，突然聽到孩子們在喊：「順風潭裡了！」何仙客聽見喊聲覺得不妙，水性儘管不好，但為了救孩子，多少次沉下潭底，多少次出來差一點兒憋死。實在筋疲力盡了，是不是他們幾個在逗何仙客玩呢？他這樣想，萬一不是呢，如果那個順風在水裡呢，容不得他多想，這次抱一塊石頭沉到潭的最深處。這次迅速向潭底沉下去，他突然覺得要憋死求生的本能讓他丟掉了石頭上來。
何仙客想再次沉下去的時候，岸上跑來許多人。撲通——撲通——一個個青壯年下了潭。10分鐘過去了，沒有蹤跡，30分鐘過去了，沒有結果。1小時過去了，黃書記和黑龍嶺幾個青年推開了船，大家愣了，順風就在船下，被一塊石頭擋住了。
何仙客沒有救下順風，龍大河也被指控有意陷害貧下中農的孩子而遭酷刑。
「那小子想報復龍大河，勾龐海燕的魂兒。龐海燕也差點兒淹死在潭裡。」
「東村的四五個姑娘到潭邊洗衣裳，看一條船停在那兒，就上了船去洗，洗過了，覺得船了好玩，就把錨打開了。那船搖搖晃晃，姑娘們急了，船打了一個漩渦，靠在岸邊那一頭的跳上了岸；靠裡的那個姑娘，卻糊塗了——縱身往潭裡跳。」
「這姑娘算是最漂亮的，個頭高，皮膚白，那線條沒的說，長得像演員似的。所以，偏偏淹死了她。更奇怪的是，她是一個聰穎的女孩，比她小的都知道往岸上跳，而她像是被鬼迷住了！」
「那嘴唇、奶子被鬼吸得發紫，大腿卡得流血。男的，那「根』被吃了呢。」何仙客摸著鼻涕，說：「那淹死的男青年還……還沒有吃過姑娘的奶……奶，沒趟過女人的那……那條河，他看上雪蓮老師了，勾她做老……老婆呢。」
經這麼一說，那些膽小的或站在岸上，或奔下游，三個水性好的、膽大的青年跳下池塘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