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月底發工資的時候，那些出苦力的女孩驚呆了。「我的工資為什麼才400元？那些從來沒有出過臥室的卻拿到幾千元？」
「大干的不如小干的，小干的不如躺著的 ，也太不公平了吧？」龐順帆找到了鳳凰。
鳳凰說：「我不是都告訴你們了嗎？這裡越舒服、越輕鬆、工資越高嗎？」
「你是說這裡掙錢不出力，出力的不掙錢。是嗎？」
「是！掙錢的訣竅要靠你們自悟。你們做過教師的就缺少新潮的理念。開放性的工作你們連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我為什麼不可以？」
「我擔心你們做教師的拿不出那個臉。其實憑你的身段、臉蛋、語言和氣質……她們怎麼能和你們比啊？」
「我們有這個條件，為什麼把我們拒之門外？」
「我是說你們民辦教師，女的，幹不了哪個？」
「女民辦教師怎麼啦？」
「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填一張表，付200元的培訓費，明天再說，先洗個澡。把衣服穿得性感一點。」總管一一安排。
「怎樣的衣服才性感？」龐順帆問。
「坦胸露背的，就是露一點。還愁掙不到錢啊！」耿亮解釋著。
「不過不要想多了。也沒什麼。」鳳凰進一步解釋。
「啊？你真的讓她幹那個啊？我認為你開玩笑啊！你知道她是誰？總經理的妹妹！」耿亮一聽跑過來制止。
「她怎麼啦？我還他女朋友呢，來了重要的客人我不也得上？這裡沒有養不幹活的女人。」
「我記得雪蓮是我嫂子，沒聽說有你這麼個鳳凰！這活兒留你干吧。」龐順帆扔下這張表，走了。
龐順帆哭了一路，快到家門，怕龍山會看了傷心，就抹乾了淚水強作笑顏地地敲了敲門，「老公，我回來啦！」
龍山會跑過去開門。滿屋子蔥花的香味，讓女人安心。
龍山會端上蔥花炒雞蛋，米飯。問：「聽說你今天回家，飯熱了三次了！」
「謝謝！」龐順帆說著想哭。
「你說我多粗心，你來賓館這麼長時間我才知道。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其實我很好啊！」她違心地一笑。
「外面的工作順心嗎？」龍山會把米飯端過去。
「順心的很！在順行哥的山莊裡，新來的幾個大學生是那麼清純、靚麗，那個長髮少女漂亮極了，決不能讓你們這些饞貓見了！」
龍山會看著，夾一筷子雞蛋放在龐順帆的米飯上，「水給你準備好了，洗澡吧？」
「洗過了！我們下班就洗桑拿。說了你也不信，那個長髮少女幫我搓背呢。」輕哼著那首民歌《杏壇採花道》裡的《採花賦》，忙碌著收拾碗筷。萬幸，她的憂傷沒有被龍山會察覺。她匆匆洗過腳，倒頭便躺下。她知道，這一切根本瞞不過男人的。或許從離開小龍河進城的那一天起，或許回到山莊的第一天起，龍山會已經知道了她的真相。是她躲閃的眼神出賣了自己？還是這兩天疲憊的身子告訴了她？是她故作輕鬆的神態太過拙劣和誇張？
「洗過了澡，還洗腳？太衛生了，應該評龐順帆的衛生標兵！」龍山會笑著走過去。沒想到善於編故事，甚至發表點文章的男人，不可能相信心細的女人。
其實，當一個人深愛著對方的時候，還有什麼事情能夠瞞得過去啊！這麼些天來，龐順帆不再纏著批改學生作業的龍山會看電視連續劇，因為她每天回來已身心疲憊。現在，龍山會默默地為她做事，不想揭穿她的秘密。因為不露，男人們不喜歡，結果在哥的山莊裡失業。她必須咬著痛，守口如瓶，不讓任何人知道，尤其身邊的男人。她不想他因為她而心不安，因為她而影響他的教育事業。龍山會收拾好作業，又打開備課本，微笑著說：「你先睡吧。我備好明天的課。需要上示範課。」
「你準備吧。」龐順帆躺在床上，看著燈光下的臉，一滴眼淚滴落在床單上，「如果雪蓮姐在，幫助你多好！她的語文課在縣裡都獲過獎。可我幫不上你。山會！」
龍山會想起了雪蓮。雪蓮走後，誰也沒有見過她的影子，還有人說見過，她穿一身潔白的衣裳，這樣一個宛如蓮花仙子下凡的女人，他曾愛過、愛過他的女人能不讓擔心嗎？然而，他覺得雪蓮再也不能代替龐順帆了。因為龐順帆是他的妻子。他收拾好備課本，拿課本放在枕頭邊，上了床，對龐順帆說：「相親相愛是戀人，相濡以沫是愛人，守口如瓶是夫妻。」
「我知道你，一直想瞭解雪蓮的下落。」龐順帆轉過身子就睡。
雪蓮和耿鳳凰、龐順帆三姐妹離別後，差點兒人財俱失，恰巧遇上進城找工干的龍山會。龍山會告訴她們，「黑龍嶺和槐樹園被中心校收編了，槐樹林只保留了山莊，繼續開賓館飯店。龐順行靠這個得到了相當一部分賠償金，男人有了錢就不愁謀個官做。他順利在街道當分管教育的領導。而我呢，分文沒有得到。我媽本來就有病，怎麼經得起打擊啊！我只好瞞著她說，我們在縣城有一個工廠，就讓母親回學校繼續教書。」
「你畢竟在槐樹園、槐樹林和黑龍嶺當過教師。公辦學校也不多你一個人。你回去吧？」雪蓮聽了龍山會家的境況，幾乎哭了。
「如果回去的話，恐怕也是白幹，街道裡早沒有了我們的工資。」龍山會告訴她。
「據說，這工資都是內部解決，上面根本不知道。」
「我回去了，我媽怎麼辦？」
「聽說，龐仙薈要回去當老師呢！」
「她誰啊！人家下海還不是學校的資金，陪了是學校的，嬴了是個人的。如今還不是以學校的名義在學校開網吧。可我們不同，需要自己奮鬥。哎！龐順行現在是街道領導，他還差你這點打工錢啊！回去吧。雪蓮，聽山會一句話。」
「順行待我那個樣子，我回去也沒有奔頭。既然把你逼出來了，我跟你幹！」
「看來如今的熟人靠不住，為了一個利益，我們自己尋找。」龍山會翻閱著報紙，讓雪蓮抄下了10多條比較適合自己的信息。
為了省錢，他們一路打聽到一家化肥廠去應聘，但對方打量了他們，說：「一個戴著眼鏡像個文弱書生，一個細皮嫩肉的，是個女的。這裡的活幹不動！」
「應聘這樣出苦力的活，還不如到小龍山煤礦，離家近，錢又多。」雪蓮突然眼睛一亮。
「那裡熟人多，一點文化沒有的都在那，再說了，憨子叔在那！可我畢竟老師啊！要是傳出去，我家老二、老三、老四還找媳婦不？」龍山會既虛偽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