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過來!我和雪蓮陪你喝兩盅。」龐順行一進門,喊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龍山會。
雪蓮走過來說:「他和何老師喝得不少了,他的酒量不行!」
「怎麼樣?龍山會,你嫂子夠朋友吧。連你的酒量都知道。憑這一點我們陪你喝點。雪蓮老師!你坐對面。龍山會坐我這。」龐順行說著,將龍山會拽到身邊坐下。
「剛才我和何仙客喝了,你沒有,是不是?」龍山會拒絕龐順行往自己杯子裡倒酒。
「你放心,龍老師!你是客人,必須的。」龐順行給龍山會倒滿了酒,然後給雪蓮、自己也斟滿了一杯。自己將杯端起來,一仰脖進了!又斟滿了,微笑著對龍山會說:「這回公平了吧。你不僅是我的同事,而且是我們的好朋友。讓我抬你兩杯。」
「那天喜宴上不是抬過了嗎?」龍山會擋著龐順行端起來的酒。
「那天你真的沒有喝好,對不起。今天一定補上。」說著自己幹了!
龍山會推辭不過,端起來干了。剛夾了菜吃下,龐順行又端了第二杯,「獨輪車不如兩個輪子的。」第二杯又干了!
「哈!你不會兩個輪子不如四輪子吧。」龍山會端起來,望著龐順行詭秘的眼睛。
「不會!我就兩杯酒。」龐順行見龍山會喝過了第二杯,朝雪蓮遞了一個眼色。
雪蓮會意地給龍山會倒了一杯,「喜事成雙,你不能拒絕同學的面子吧。」
龍山會拒絕不過,一連喝了兩杯。見雪蓮沒有喝,望著龐順行笑起來,「我知道你們在搞希望工程,你要心疼她,該你吧。」
沒辦法龐順行替妻子干了,龍山會反敗為勝,給夫妻斟滿了酒,每人敬了兩杯。自然雪蓮那兩杯讓順行替了。
本來酒已喝到八分了,該停下了,但龐順行卻提議他們要夫妻共同端兩杯酒,還是兩個男人喝了,龍山會要替雪蓮喝,被龐順行擋住了,「這一杯不能差了,該新郎官替新娘!你不能裝傻,過去的就過去了,但現在不許你碰她,她是我的老婆!老婆,到裡間再拿酒來。」
雪蓮裝作拿酒,去了裡間。
龐順行的酒量本來大於龍山會,但今天替雪蓮喝了,就遠遠超過了龍山會,自然就醉了,不一會兒,就鼻涕唾液地差點兒睡在酒桌上。龍山會不見雪蓮過來,竟然微微壯了膽子,用拳頭砸著裡間的門,「校長夫人,山會好想你!」
雪蓮倚在門後,淚水滴落在地毯上。本來狠心等一會兒讓他走,但砸門的聲音越來越急,擔心他將門砸壞了,就開了門,便聞見一股撲鼻的酒氣,心中升起一絲隱隱的不快,「怎麼喝多了?想來就來,用不著踹門。」
「我只是想看看你。」
「我什麼好看的啊?」雪蓮沒好氣地把龍山會領進了裡間。
雪蓮也不說話,低著頭坐在桌子上。龍山會面對雪蓮羞紅的臉,心中充滿著春水般的柔波,那柔波燈光下一漾一漾的,一顫一顫的。他們漫長地沉默著,也許因為惜香憐玉的緣故,龍山會的氣也沒了,半晌說幾句話。等掛鐘敲響了10點的鐘聲,雪蓮將龍山會推出裡間,生氣而心痛地說:「我困了。你們喝吧,都喝死吧。」
兩個男人又喝過一陣子,龐順行突然指著龍山會問:「我待你不薄,你卻撕了我的喜聯,在我門口拉屎!還夠朋友嗎?還是老師嗎?」
「撕喜聯怎的?我還要撕開雪蓮的衣裳;拉屎?小事一樁,你龐順行不好好看著,說不定有一天給雪蓮尿蛋白質!」
「龍山會!我對你已經夠客氣了!」
「你對我很客氣是不?你曾偷窺我的雪蓮姐在小龍河洗澡,你又把我的女同學耿鳳凰推下樓去!你把我不愛的龐順帆設圈套送給我,還要敲斷我的腿!這是對我龍山會客氣?我替你辦高考復讀班,成了你素質教育實驗班,你毫不客氣地當了成教主任、農校校長;你騙去了我的半部《杏壇》,讓我從農校到農大,你分文沒有給我,讓我當你的附小校長。你毫不客氣地佔有了我的同學耿鳳凰,又毫不客氣地娶走了我的雪蓮姐。可我呢?」龍山會越說越激動,越說越生氣,到最後憤怒到用大手卡住了龐順行的脖子。
「送他回房休息吧。」雪蓮跑出來,不知為誰竟然啜泣起來,把龍山會哭得一陣心酸。龍山會乖乖地鬆下了手,幫著雪蓮把醉得如狗屎一般的龐順行送上了床。
龍山會安頓好了龐順行往外走,剛走到假山後面,「龍山會老師,你等我一下。」龍山會聽到屋子裡的雪蓮輕聲喚他,就止住了腳步。
雪蓮兩步走在他的跟前,想說什麼,但又覺得不能。「你是不是想說,龍山會好好愛龐順帆,是不是?」龍山會幾乎是狂吠一般,「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了完好無損地給你保護好一條腿,我都沒有答應她們。可是她們不該拿孩子騙我?她說她懷了孩子!你也不說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你讓龐順行幫你流產,龐順行要自殺……這些,我怎麼辦?雪蓮姐!」
雪蓮清淚滴落在白皙的臉頰上,正在龍山會想轉身離去的一剎那,不知是什麼力量她把龍山會緊緊地抱住了。
龍山會觸及她那軟綿綿的軀體,藉著酒勁,把她從假山前面抱向假山後面的竹子林裡。她不躲閃,不痛斥,不掙扎,一動不動的像一隻被送上祭壇的羔羊。她的手已觸及到龍山會的胸脯,臉羞得更紅,手顫抖得厲害。「龍山會,你要撕開我的衣裳,是不是醉話?」
「我沒醉!」龍山會不承認。
「我知道我當時不該生你的氣,應該告訴你的孩子!都是我不好!」雪蓮靠得越緊。
「不!我不能佔了他的妻子!」龍山會好像清醒過來。
雪蓮的手摀住了龍山會,「不,是他霸佔了你的,龍山會。」
「我擔心他會殺了你!」
「現在比殺了我還難受呢!」
「為什麼?」
「其實他根本不是男人……你真的怕他嗎?」
「不怕,你呢!」
「有你!」他們的手握在一起。此時她柔情地緊緊貼在龍山會的胸膛,他們擁抱著像一個身體,一個靈魂,一個血液循環。面對心愛的人,雪蓮控制不住自己痛苦的淚水,說:「順行,是多麼希望有個孩子啊!哪怕是別人的。龍山會,你就幫幫他吧,也是幫我啊!總有一天我會跟你而走,因為我永遠是你的人。」
「你是讓我的孩子,喊別人爸爸?即使那土地多麼肥沃、濕潤?我也不能把我的種子種到別人的土地裡。」
龍山會這個懦夫,沒有勇氣承受這股好容易決口而奔流的愛情,等進行愛情最後一著棋的時候,他拒絕了,丟下一個幾乎被愛情之火燒焦的女人,仰天大笑而去。
雪蓮的心碎了!沒有想到龍山會如此膽小怕事,而自己的意志竟如此軟弱無力,她頭腦暈眩,一種出乎意料令人難以理智死去一般的酥軟,她癱軟地依在一簇竹子上,「龍山會,我不想再見你!」痛苦的吶喊隨著搖曳的竹子而震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