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信了，制不服你龍山會怎麼搞素質教育？」龍天翔連推帶擁地將龍山會拉下了講台，然後對同學們說：「龐主任對龍山會早戀的事情非常重視，讓我們開這個班會。他們卻沒有一點悔改的意思。我只好交給龐主任。如果再不改，就可能交給校委會……我們每一個同學只要肯努力，考學還是大有希望的！我只是想警告那些早戀或企圖早戀的同學。為了不毀了自己和他人的前途，請勒緊你的——褲腰帶。」
龍山會苦笑了一下，跑到窗台上，噌地跳上了耿鳳凰的桌子上，把耿鳳凰都嚇了一跳。耿鳳凰站起來向後撤了一步，龍山會腳下的桌子左右搖晃，她怕他摔著幫他扶好桌子。
所有的目光聚到這裡，龍山會伸手扯下那張素質教育的電話標牌，苦笑著。那笑容透著對實施素質教育的無奈和學校搞偽素質的反抗。
「快奪下來！」龍天翔大喊。他以為龍山會要拿標牌去舉報他，喊過去幾個大個子將他拽下按倒，但沒有奪下那個標牌。
龍山會爬起來，不再反抗，沒有流淚，沒有說什麼，沒有收拾書包，緩緩地走到講台前，默默地向同學們深深地鞠躬，然後將那標牌放在教桌上。
龍天翔跑過去，要說什麼。
龍山會站住了，說：「大哥，我羨慕談戀愛的同學，但我沒有。如果你會，嫂子就不會跟人家……」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龍山會的臉上，你龍山會怎麼提這個呢——龐仙薈再怎麼著也是你嫂子啊！一個男人最不能容忍的是：別人揭穿他的女人的風流艷史，這讓龍天翔無法克制憤怒。
「彭」的一聲，教室的門關上了，龍山會幾步跨出去，跑進多雨的季節裡。
他的方臉裡流下一道道水痕——難以分辨那一條是汗水，雨水，還是淚水……
「一根繩子上兩個螞蚱。跑了你龍山會，我找耿鳳凰。」龍天翔覺得更為難了，因為耿鳳凰是校長的千金小姐，一旦處理不好，不僅會影響他將來的官途，恐怕連一中的公職都包不了。報上去吧，又擔心龍山會被開除，他是他的親兄弟啊！還是批評幾句算了！
「誰讓你幫他扶桌子了？」龍天翔問她。
「你想他摔傷了才滿意？老師這樣的素質還搞什麼素質教育？」耿鳳凰說，嘴裡還在嘀咕：「還他親哥哥呢。」
「不管怎麼樣，就是不允許早戀！連學習都耽誤了！」
「英國有一位科學家證明戀愛能促進學習，因為戀愛時的大腦十分興奮，易學東西。再一個也可以鍛煉情感交流的能力，那些都成年控持不好夫妻情感的人，大都是因為中學時代沉默寡言，就是沒有和異性同學溝通的能力。所以啊，早戀早成材……」
「一派胡言！」本來龍天翔被龍山會氣了 ，現在耿鳳凰又這樣當著全體同學的面反駁他，就更加來氣，說：「你既然關心他，現在他因為你跑了，就去找他啊！他不回來，你也別在這個班！」
「我上不上，你還說了不算！你在我爸面前算什麼，就一個小老師。爸都沒有這樣，你卻趕我走。我還不走呢。」耿鳳凰氣得坐下，說，「你不請回來龍山會，我一定告你！」
「你告啊！」龍天翔幾乎喪失了理智，拽著她的領口想把耿鳳凰拽出教室，結果性太急，用力過大把領口拽裂了——那漂亮的白鴿子飛了出來。耿鳳凰連氣帶羞趴在桌子上大哭。
「笑無邪」，是認識耿鳳凰的人對她的共同評價——無論是老同學，還是初見面的新交。耿鳳凰非常健談，她所到之處時時會傳來銀鈴般的笑聲，那笑聲好比小龍山樹林裡靜靜流淌的溪水，盈透著澀澀的清純。她長髮飄飄，裙子輕輕擺動，猶如小龍河畔清晨開放的山花般燦爛。然而，這兩天不見了她的長髮，不見了迷你裙，也不見了她的迷人的清純的笑容。
耿兆麟正好路過，他心疼女兒。沒有批評龍天翔，而直接找到了龐順行。
「鳳凰單純的像個傻子！她怎麼會和龍山會談戀愛呢。」耿兆麟在龐順行的辦公室找到了他。
「我們真的不該收了她的短裙，剪她的長髮。」龐順行站起來說。
「學校一千多女生就能夠理解，她也必須接受。否則，她這樣下去一定會影響其他同學的情緒！」耿兆麟對女兒一視同仁。他的擔心並不多餘，情緒不穩定的女生各班都有。雖然佔有極少的比例，但這些女生多是幹部和老闆的千金，一旦情緒爆發，什麼樣的情況都可能發生。
「要不我們允許個別女生穿迷你裙？」龐順行試探性地問。
「不行！必須完全徹底地解決！必須堅持！龐主任你是政教主任，你可以組織教師想盡一切辦法開展她們的思想工作。要鞏固我們的成果，還要注意反彈。孩子們生長發育迅速，幾個月下去就可能長髮飄滿校園，迷你裙又築成一道風景線。」
耿兆麟走後，龐順行倚在轉椅的靠背上瞇著小眼睛。他為近階段的努力不解，從親自定制校服，到號召剪長髮、推青年胡，那一樣沒有他付出的心血。服裝商返回的好處他分文沒有得到，校長一句感謝的話沒說，今日反而將他女兒的情緒歸罪於他。這讓他怎樣讓沉默無語、情緒低落的女生的小臉上增添往日的笑容，讓銀鈴般的笑聲再回到校園？他想來想去找不到答案。
他突然想到了雪蓮。雪蓮是她最好的同性朋友吧，那天他偷窺小龍河裡出浴的少女，就發現耿鳳凰及同學們和雪蓮在一起。雪蓮和耿鳳凰都有一個漂亮的臉蛋和魔鬼般的身材，但雪蓮從不使用任何化妝品，更不喜歡穿迷你裙之類時尚的服裝。不是她不愛美，也不是家窮——龍大河、何仙舟把她當親女兒養，還不至於買不起。雪蓮認為自然的最美，靠化妝、袒胸裸背、露著腿肚的服裝包裝的都是假的，不是真實的自己。在她的眼裡，紛雜世事，如煙雲過眼。所以她處事待人，好似刀劈流水，來者不拒，去之無痕，胸懷坦蕩，就是堂堂男子漢也無法比擬。她的穿著和打扮很符合一中對女生的要求。讓她來幫助耿鳳凰最合適不過。
然而，他一次次對雪蓮的行為，一定會讓她拒絕他的要求，除非龍山會願意幫忙。
龍山會是耿鳳凰班裡的學校委員，也是耿鳳凰最要好的男同學，不然龍天翔怎麼會說他們早戀呢。
龐順行點了一支煙走出去，他擔心自己直接去找會激起龍山會的對抗情緒，就喊了那個跟蹤耿鳳凰的男生去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