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雨後的下午，地面上也像剛剛沖洗過，沒有一點兒塵土，宿舍裡涼爽而又舒適，經過一場愛情雨水的洗禮，龍山會像操場西北的那片竹林煥發新的生機，翠綠、茁壯。他做完功課，一個人光著膀子正在練武術，聽到有一個甜脆脆的女孩聲音，「龍山會在這嗎？」
「請稍等！」未等龍山會穿上褂子，耿鳳凰站在了門口，非常時尚的紅色的帽子，罩著她的頭和白裡通紅的臉頰；襯衫也鮮紅鮮紅的，和雪蓮的那件紅襯衫一樣得漂亮，但領口的三顆紐扣全開著，紅色的胸罩大半個露著。學校禁止奇裝異服，你耿鳳凰怎麼這個時候，又穿起了時裝。要是你父親知道還不氣死！換一個角度想：就算出事，人家畢竟是校長的千金小姐，走走批評的過場罷了！而我就完了，龍天翔和龐順行為了自己的前途，把我開除了！我看還是躲她遠一些好。
「山會，你別走！」耿鳳凰手裡提著不相稱的包裹——裡面包著什麼呢。「這是稍給你的，放這兒！」耿鳳凰將包裹放下，等龍山會穿好衣服，用甜甜的說：「老鄉，拿什麼謝我啊！」她的眼睛掙得很大，很驚訝地很生氣地看著龍山會，問：「你真的認為我和你談戀愛啊！只是把你的煎餅給你！這樣不搭不理的，誰欠你什麼啦！」
「把煎餅拿走！我不認識你！」龍山會看著同學們像幾十支利劍的眼睛，對女孩如此地命令！
「你就裝吧。」耿鳳凰裝著龍山會的腔調說：「把煎餅拿走！我不認識你！」
「謝謝你的關心，過一周我還你。」龍山會認為耿鳳凰借乾糧給他。
「別自作多情了！誰稀罕你還？不是我的！為了不至於有人說三道四，她讓我轉交給你。」
「誰？我爸媽讓你捎來的！」
「不是！打開就知道了。」
龍山會徐徐將煎餅打開，多麼熟悉地折疊啊！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雪蓮。他摸著沾著雪蓮溫熱汗水的乾糧，還有一元、五角、二角的鈔票，眼睛濕潤了。
「我是雪蓮的朋友！」
「你是雪蓮最好的朋友？」
「你不相信？看我身上穿的，還是我們一起買的襯衫呢！」
「不過雪蓮老師的紐扣和你不大一樣。」龍山會低著頭不敢再看耿鳳凰敞開的衣領。
「你什麼意思啊？要是雪蓮是不是連腰帶都解了啊？我不就是沒扣紐扣啊！這叫青春釋放。你連看我一眼都不敢，其實你心裡怎麼想，我知道。再說了你不是我男朋友，我就是裸體關你什麼事啊！」
龍山會被耿鳳凰說得滿臉是汗，既然她是雪蓮的朋友，就一定知道雪蓮的事情，便著急地問：「急死人了，雪蓮現在怎樣？」
「那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耿鳳凰突然想到雪蓮的吩咐。
「一萬個也可以。什麼條件啊？」
「只有一個，不管出現任何條件，你必須安心把學上完，要考名牌大學。把自學大學暫時放一放，集中優勢兵力打一個漂亮的高考攻堅戰！來我們拉勾。」耿鳳凰伸出白嫩的小手。
既然她這麼主動，龍山會也毫不客氣伸手去拉。
耿鳳凰緊緊地勾著龍山會的手說：「何媽媽病倒了，被送往醫院。小龍河鎮因為經濟的困難和民師超編，對民辦教師要進行整頓，你爸像所有的民辦教師一樣參加了業務考核和文化考試。你爸業務考核很棒，但文化考試還不及格，就落選了！養父不容易啊！就像小說裡的小妾，為了有一天能夠扶正，有個名分，名正言順地過日子，白天黑夜飽受屈辱，廢寢忘食地什麼活都干，等待出頭的日子，誰料被掃地出門活像一個流落街頭的乞丐。過去妻子接到休書後，男人總不能讓人家背著包袱偷著回家，因為當初是男人敲鑼打鼓、鞭炮喧天迎來的！現在，什麼待遇沒有！」
「當初他可是龐海聲和群眾請來的，說清退就清退了？」龍山會憤怒了，望著耿鳳凰。
「就為這『清退』，養父和龐順行較真。『清退』那是用在地痞流氓、胡攪蠻纏的無賴身上的詞彙為何用在民辦教師身上？經濟的困難，那公辦教師怎有錢發工資，是不是經濟困難的責任是民辦？多年的付出就這樣的一個安置？這樣的交代？這樣的匯報？空缺的崗位由何人代替？你爸憋屈啊！從那天起，他醉了不醒，醒了醉。沒有別的辦法，雪蓮去找上了龐順行，龐順行說，要留住龐海燕，只能辭退龍大河老師了！」
「難道為了養父一個民辦教師？雪蓮姐，你太傻了！他怎麼會辭退媽呢。媽是少一個心眼，但是他的姑啊！他無非是打你的主意……」
「其實還不僅僅為了這個，雪蓮聽說一中的複習班也要撤，想找龐順行為你辦一個學籍。龐順行不但沒答應，還說你在一中的表現開除都晚了。雪蓮就含淚去求人家……」耿鳳凰哽咽了，啜泣起來，想縮回被龍山會握在手中的手。
龍山會忙放下耿鳳凰的手，自個兒臉膛通紅。耿鳳凰倒也大方，把麻木的手甩了甩，說：「我們一中的女生都說你木訥，君子呢。今天看來……你看我的手」
「雪蓮怕影響你的學習情緒，讓我不要告訴你。你還沒有答應我安心讀書呢……你兩眼放光，什麼可看的，不就領口大一點嗎？」耿鳳凰埋怨著，很生氣地樣子將最後一顆紐扣打開，「什麼可看的？這樣子雪蓮姐怎麼放心？你答應我好好複習。」
這火辣辣的話龍山會不是不懂，那領口處的誘人犯罪的白嫩的乳跡也不能不看，一隻大手突然伸向她的胸前——沒有去觸及那溫熱柔軟的地方，而是將紐扣自下而上扣了兩顆，然後像親弟弟關心姐姐一樣，說：「我會好好複習的，你轉告雪蓮姐。」
等龍山會去幫著系第三顆紐扣的時候，耿鳳凰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按在胸口。龍山會也感到了她胸膛起伏的力量，從她的眼神裡看出一團愛情之火在向自己湧來，他懂得了她的意思，那手停在那第二顆紐扣上……
耿鳳凰和龍山會面對面站著，眼淚汪汪的，手勾著手，被來輔導的龍天翔老師看見了，「你們都到我的辦公室一躺。要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