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來電人,眉頭緊蹙,扔下我的畫走出教室,不安地靠著門,不時發出幾聲歎息。好像過了很久,她緩緩掛掉電話,從口型來判斷,她打電話時,說的是中文。
「冷愔默,不要忘了我說的話哦!」進了教室,她瞬間變了一個人似的,俏皮地瞇瞇眼睛,甩了甩漂亮的長髮,看著手腕上了的手錶說,「時間不早了,先不畫了,除了冷愔默全部把畫交上來。」
我回頭瞄了一眼羅西,他的畫紙上畫了一片美妙而真實的……雪景。
雖然我承認他一點都沒畫。
收畫的時候,老師派我來收。我路過陌櫻的座位,收起她的畫時,發現,她畫了一片無際的海。那片海藍得那麼純粹,像是西西里的海,卻又多了幾分澎湃與激昂。幾朵白鷗掠過與海交融的藍天,整個畫面像是一個被切掉半個挖空內在的球體,富有立體感。陌櫻微笑著交了畫,把畫板收到了腳下。
當我走到那個整我的女孩子身邊時(她坐在陌櫻背後。),她象徵性地看了我一眼,輕蔑地笑了笑,拿起一張背面朝我的畫遞給了我。我從背面看出,那張畫色彩明艷,但從她捏著背面一點點的細微動作來看,這絕對是在耍我。
我也向她那樣,捏起畫背面的一點點,翻過來一看,我徹底被雷到了——畫上澆著一層笨拙厚重的綠色油彩,醉醺醺地鋪蓋了整個畫面。如果當時我收畫時直接接過畫的話……
那麼我的手現在就是一片美麗的森林——不過如果我的手真的變成那樣,我肯定會不管EQ神馬的用那只沾了油彩的手扇那女生一巴掌——女生是西班牙人——西班牙人誠實勇敢,挑戰極限,熱情好客,但這個女生真是……
令人……
我搖搖頭從她身邊走過,把畫又扔給了她。她撅著嘴不滿地看了我一眼,用手指狠狠地掐著一塊米黃色的正方形小橡皮。
虐待別人是不對滴~我得意地瞥了她一眼,除了「懶」之外的第二天性就流露出來了——「賤」。雖然這個字含有貶義,但我還是要用這個字來形容我——從小到大,我除了好學生乖乖女外的第二面,也是不為人知的一面,就是……賤。
我眨眨眼睛把畫交給韓老師,韓老師接過畫時,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雖然動作很微妙,但我的手指和她的手指接觸了,所以我可以很清晰地感知到她指尖的顫抖。我沒有多嘴,默默回到座位上,心裡忽然想起剛剛我的手機鈴聲響起,不自覺地去摸手機。
我看到韓老師在一塊小黑板上畫下許多繁複的音符,令人眼花繚亂的感覺。我定睛一看,卻怎麼也看不出這些音符到底來自哪首歌曲。
韓老師寫了許久,並沒有拿出來給我們拉,而是輕輕地將寫著音符的黑板放進一個小櫃子裡,鄭重其事地上了一道鎖,緩緩起身,在大黑板上行雲流水地寫下一行行音符。
這次我的確認出來了——是那首膾炙人口的小提琴曲——《天鵝湖——天鵝之死》。
我拿起小提琴,頓時感到很沉重。
教室裡緩緩響起一陣低沉的小提琴聲,漸漸地,起伏跌宕,彷彿要直衝雲霄。
直到下課,我才回撥了那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