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交給誰來安排?」
「柯叔。」魏斌的語氣平淡無奇。
「呵……柯叔。」林雪婷無奈地笑著,通街的棺材爺,壟斷了福臨區的殯葬業。
「白板已經聯繫他了,很快就會過來。」
很快,靈車便來把魏薇接回通街。
「晚上我再過去。」林雪婷在醫院門口和魏斌告別。
「好,晚上見。」魏斌點頭,不做任何挽留。
「老歐……你說……她心裡有我嗎?」周宏俊看著林雪婷走過來的身影問道。
「呵呵,動心的時候,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樣敏感的,答案就在二少爺心裡,幹嘛要為難我這個老傢伙呢。」
「你這老狐狸!」說了一堆話等於沒說。
「唉,這叫躺著也中槍!」
「到底要怎麼做她才願意心甘情願地跟著我?」周宏俊歎著氣。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呀!」
林雪婷上了車,笑看周宏俊,「還是車上暖和,你等得不耐煩了吧?」
周宏俊搖搖頭,「沒事,道別結束了嗎?」
林雪婷吐了口氣,輕聲說,「晚上要給薇薇做小殮,後邊幾天可能都要忙,這些我都得在場。」
「太太,需要我老歐幫忙的儘管說。」老歐認真地說道。
林雪婷笑了,感激,「謝謝……」
周宏俊握著她的手,「沒事吧?」
眼裡透著真切的關心。
林雪婷的眼睛好似用水洗過一樣,亮晶晶的,她搖著頭「都會過去的。」
怎樣算是有事,怎樣又算是沒事?沒有一個固定的標準讓林雪婷分辨兩者的差異,但是每一秒、每一分、每一個事件、每一個人物,都會隨時間而去。
林雪婷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我們先去吃飯吧,待會我還得趕回通街。」林雪婷努力打起精神來。
「好,好……」周宏俊順著她。
「轟轟轟——」冬雷悶響,讓人心情壓抑。
柯叔走進大堂,看著魏薇的臉,歎了一口氣,「如花的年紀,竟然被糟蹋成這樣。」
雙眼被挖,雙耳被割,鼻子被削掉,嘴唇被刀拉出了一個笑臉,全身上下被人用刀劃得沒有一塊好地。
當時鐵火的二當家費誠,虎山的山刀,和江州幫的林雪婷聯合吃了軍爺那批貨,卻出不了手,沒人有膽敢接。
周宏俊找魏斌幫忙找這批貨,魏斌查出前因後果卻密而不報,還悄悄地幹掉了費誠,山刀慌了,他抓了魏薇,逼著魏斌出現,他縱容手下人輪jian魏薇,還把人劃得不成樣子……也許是為了救出魏薇,老許出賣了魏斌,是給他下藥了,還是把其他人支開,讓魏斌寡不敵眾。魏斌沒提起過,林雪婷從不問他。
但是有一點林雪婷確信,當時如果沒有打斷了白板的手和腳,或許今天的情況就不一樣了。只是這些假如的事情也只有後悔的時候才會發現。
周宏俊旁觀一切,始終不出手相救,他倒是希望山刀直接了結了魏家兩兄妹,省得自己動手。
柯叔直搖頭,「福臨區啊,這裡的人和事都辜負了『福臨』二字。」
林雪婷、魏斌、老許、白板,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給你一雙好耳朵,聽見親人哭,」柯叔把紙做的而過貼上去,「給你一雙大眼睛,找到投胎路……」
柯叔念著,好像魏薇真的要飛去一個很美麗、很快樂的世界。
停靈三天,林雪婷問魏斌,「魏薇說想和魏太太葬在一起。」
魏斌的指腹來回摩挲這張嬌嫩的小臉,笑著說,「我安排好了。」
林雪婷握著大手掌貼在自己的臉上,閉上眼睛,「那我就放心了……」
把人擁在懷裡,好久沒有抱過她了,魏斌捨不得放手。
「我要回去了。」
「林蘭蘭,」魏斌歎了一口氣,「就這樣讓我抱一會。」
很多年前,他也是用這種可憐巴巴的語氣說了同樣的一句話。
只是這一次,林雪婷再也不能順著他的意了,「有人在等我……」
「雪婷……」魏斌霸道地襲上林雪婷的唇,難捨難分,直到兩人之間的氧氣用完,再次把人攬入懷裡。
「我和陳子鈺沒關係的,我沒上過她,我沒有其他女人。」魏斌低聲道。
不要說這種話,我會猶豫的,林雪婷心裡吶喊著。
只聽見她平靜地說道,「這次情況不同,不是你有了別的女人,而是我有了別的男人。」
「你等著,有一天,我一定要把你搶回來!」魏斌發誓。
林雪婷看著魏斌犀利的雙眼,她知道,這輩子,她是等不到魏斌的這一句話:拋下這裡所有的一切,我現在就帶你走!
她只好微笑著,「我先回去了,明天再過來!」
任由背後那束目光有多留戀她,也決然不回頭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