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涵離默默望著那坨黑臉,沒有作聲。
來人見蔣涵離不說話,便歎了一聲:「既然不想聽秘密,我就告訴你一個事實,今晚風高月暗,適合吃藥!」說著,他從身後抽出一個小包袱,包袱展開,密密麻麻的藥瓶藥包,擠的很是熱鬧。
蔣涵離的身子顫了一顫,將身子縮回到床上:「你不拿劍我很不適應!」她倚在床頭,幽幽的道。
每次,這個人半夜三更出現時,總會將一把長劍架在她脖子上,她都習慣了。
來人拿藥的手一抖,幾小瓶藥跌回了包袱。
「你確定,這些東西都是給我吃的?」蔣涵離又道。
來人歎了一口氣,在床邊坐下,思忖片刻道:「離離,這些天我很想你!」他亮晶晶的眼神將蔣涵離籠罩。
蔣涵離被這聲離離震的魂飛魄散,半晌才道:「你要實在想叫,叫我阿離吧!」一直以來,只有爸爸媽媽這樣叫她,男友都是叫她涵涵,說不喜歡離字。
來人淺淺一笑,探首過來:「阿離!」月亮照在他的側臉上,蔣涵離不由一暈,眼前無數星星飛舞。
一臉絡腮鬍子,黝黑的皮膚,外加幾道深深的抬頭紋。
「那個……兄台,你貴姓?」沒看到臉時,聽聲音倒是認識,可見了臉,蔣涵離強烈懷疑自己認錯人了。
來人幽怨的低頭,撫著臉道:「我變醜了,是不是你就不喜歡了?」他似是泫然欲泣。
蔣涵離望了望床頂,頗為無奈的道:「可我認識你時,你不是這個樣子啊!」好端端的,你來個大變臉,而且變得這般不委婉,誰受得了啊!
她十分無語的望著這個一臉粗豪的壯漢,做著如此細膩溫婉的動作,努力忍住強烈想用鞋底呼上去的衝動。
來人猛然抬頭,雙目炯炯:「可是,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認識你的!」他點了點蔣涵離的面頰,「即使不是安樂的模樣,我相信,我也能認出你來!」他彷彿宣誓一樣,講的鄭重其事。
蔣涵離愣了愣,喃喃道:「不是安樂?」唔,回憶一下,她好像沒有給此人講過借屍還魂這個故事。
「你知道我不是安樂,但是,你也不知道我到底從哪裡……」唉,半夜三更,說這種深沉的話題,似乎對身心不益……她終於沒有說下去。
來人望了蔣涵離半晌,看她不打算說下去,便捧起那一大包藥道:「柳暮遠說藍月軒要給你下一種什麼藥,會損毀你的心智,我也不知道哪種解藥有效,所以都帶來了,要不你每樣都吃一點吧!」他將藥送到蔣涵離眼前。
蔣涵離的臉抽了一抽,撫額道:「澹台大哥,這樣亂吃藥,很容易把人吃死的!」這些都吃下去,也不用藍月軒勞神了,估計她就可以直飛回部長辦公室了。
不等被反對,蔣涵離抬眼看了看捧藥人的臉,她又一捂眼睛:「好端端的,你做什麼要扮成這個樣子啊!」這句話,是為了轉移話題,外加實在無法忍受。
要知道,以前他的小臉還是很耐看的。
「呃……我也沒辦法,蝶苑裡通過考驗並能立時來這裡的,只有這一個人!可這位仁兄長得實在欠妥,我又不好私下更改,只能如此了!」說著,絡腮鬍子臉探過來,「阿離就這般不能忍受這張臉?」狡黠的笑,頓時讓這張臉多了幾分猥瑣。
他沒有說,他是如何費盡心機,才探出了這個消息,又如何將此人制服,然後耗了多大的神,才裝扮成這付模樣。
蔣涵離直勾勾望了這張臉片刻,最後一捂額頭:「澹台溶,有事說事,沒事你就回去吧!」這簡直是太殘酷的考驗了!
說到這裡,她突然想起外邊的人,「對了,玉葉和看守呢?」現在才想起來,她果然十分遲鈍。
澹台溶笑了笑:「都被我點穴了!」他翻撿了一番,挑出幾丸藥,「這幾樣你暫且服下,這些藥能助你清神守元,我回去再尋幾味!」說著,他站起身,倒了一盅水端過來。
蔣涵離不再反對,吃了藥後說:「你還是要小心,我落水那天聽見有個人對山上喊話,震花飛葉的,想必內功極高,你不要大意!」這種世外之地,說不準就有什麼高人,還是提醒一下澹台溶才放心。
澹台溶的眼眼眸閃了閃,又彎下腰:「我有個秘密,你要不要聽?」他又說。
蔣涵離無奈的點點頭,這個要求他都提兩回了,再不滿足,顯然不夠人情化。
「我決定,今生今世,都要追隨你,陪伴你!」澹台溶一個字一個字說道。
蔣涵離怔了半晌,才回過神:「你——你……」這是澹台溶給她的忠誠誓言,也是愛情承諾。
她激動的說不出話來,桃花滿面,眸子裡點點星光不停閃爍。
兩個人的心結,在這一刻,「啪」的解開了。
「你終於知道,我沒有叛國之心了?」她顫顫的道。
澹台溶捧住蔣涵離的臉,搖搖頭:「不,不僅僅是因為知道你不叛國我才這樣的想的!」他深情的凝望著蔣涵離,「那日,我從湖邊看著你跌落懸崖,而自己卻無力救護,你知道麼,那一刻,我就想,只要你在,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他一把將蔣涵離擁進懷裡。
「不管你做什麼,不管你去哪裡,我都永遠追隨!」他貼在她的耳邊,喃喃低語。
蔣涵離伸出手臂,環住澹台溶的腰,輕輕的把頭放在他肩上。
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全心全意守護自己,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這一刻,她覺得,她能來做安樂,是一件很幸運的事……唔,是今生最幸福的事!
兩個人相擁了許久,直到天際漸漸開始泛起淺淺的曙光,澹台溶才放開手,望著蔣涵離。
「別害怕,我會幫你逃走!」他堅定的說,「你只要踏踏實實的過日子,讓自己快快樂樂的,其它的事,都交給我!」他撫著蔣涵離的小臉。
蔣涵離的淚頓時湧了出來,記得在現代,她最羨慕的事就是男孩給女孩說,你只管快樂,我負責其它的一切!
她一直覺得,那樣的女孩子,是天下最最幸福的人。
她從來也沒有想過,這樣的事能輪到自己頭上。
部長,謝謝你!安樂,謝謝你!玉帝,太上老君,如來佛,謝謝你們!
她深深抱住澹台溶,邊笑邊道:「你要小心,一定要小心!」淚水不停的流,他們都知道,那是快樂幸福的淚。
澹台溶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起身走到窗邊,回首一笑道:「我走了!」說著,一道黑影,從窗口竄了出去。
蔣涵離抹了抹臉,撫著自己的臉微笑了良久,才緩緩閉上眼。
一覺醒來,居然是午時了,蔣涵離起床梳洗,聽著肚子咕咕叫,想起夜裡,澹台溶拿來的那一大包藥,不禁又微笑起來。
玉葉給蔣涵離梳著頭,從鏡子裡望見蔣涵離的笑容,不由怔了一怔。
好像被蒙住的雙眼,突然揭去了那層布,一切驀然清亮且鮮活了。
玉葉不由的道:「公主今天似乎分外高興,連笑都像是從心底冒出來的,可是有什麼喜事?」她給蔣涵離挽好一個百合髻,然後探身望住鏡子裡的美人,「今日的公主,別樣的美艷!」她略帶羨慕的笑著。
蔣涵離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的道:「有麼?我只是覺得今天似乎精神好一些而已!」她望著鏡子裡眼角含春、面帶桃花的女子,不由得紅了臉。
唔,現代的專家說過,愛情是最好的美容品。看來,他們這一回說對了!
這時,柳暮遠提著一個食盒進來,看了看兩個趴在鏡子前嘀咕的女子,默不作聲的擺起飯菜。
玉葉說得興起,搖頭時眼角的餘光掃到柳暮遠,啊了一聲,忙停下了與蔣涵離探討美容經的嘴巴,跳過來替換他。
蔣涵離回頭笑道:「柳公子進來也不招呼一聲!」她看了看柳暮遠,眼睛一亮,「咦,今天柳公子分外俊俏哦!」柳暮遠平時總是暗色衣裳,總不大惹眼。
今天他穿了件翠色長衫,更襯得眸似星辰,眉如遠山。
柳暮遠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長衫,淡淡的道:「昨天你把我的衣裳扯破了,今日不過換了一件而已,你也值得大驚小怪!」說話間,他掃了玉葉一眼,臉上閃過一抹可疑的粉色。
玉葉忙垂下頭,來來回回搗騰著那些個菜碟。
蔣涵離恍然大悟:「原來是玉葉親手做的呀!」她促狹的笑道,「慈母手中線……呃,不是不是,應該是……疏影簾櫳對繡屏,鴛鴦織就怕針停。長居深閨無個事,此中清味要君明!君明是不明?」說完,她哈哈大笑。
柳暮遠的臉又粉了兩分:「我看你是滿眼春意,看件衣裳也是桃花了!」說著,他坐下,盛了兩碗飯,送到蔣涵離眼前一碗,玉葉眼前一碗。
玉葉傻了傻,端在手裡的一盤菜都不知道擺到桌子上了。
「行了,說正經事兒,」柳暮遠又盛了一碗飯,端起來道:「今日藍公子找我,要我速速調理你的身體,這兩日我也聽說各地的人手在往桃源聚攏,估計他是看好日子了,你打算怎麼辦?」他望住蔣涵離。
玉葉聽了,小臉白了一白,低下頭將菜擺好,轉頭欲出,被柳暮遠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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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說不好,也沒有人說好,那我倒底寫的,是怎麼樣呢?望天……喜歡可能寫長點,沒人喜歡就早點結束哈!